春日迟 第42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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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没有人会想要给自己惹事,牵扯进去会有多少麻烦他不知道,理智告诉他不要多管,哪来那么多善良的人,大多数的人,本质上是自私的。
    他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听见的离开,腿如灌了铅一般的,沉重的往前走,一步步,直到巷口。
    终究是没有忍住,罗岩往那里看了一眼。
    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靠在墙上,手臂无力的垂着,小巷阴暗,加上头发遮挡,根本看不清她的脸。
    她的裙摆印着红色的蔷薇花,有些部分,罗岩分不清是血还是红色的花。
    就算自私,也仍旧保留一丝善念,人终究是人,并非冷血动物。
    罗岩朝着那处奔去。
    离得近些,他才看清她身上的伤。
    无袖连衣裙将纤细手臂露在外面,狰狞的伤口将纤细洁白污染,她小腿处鲜血淋漓,各种伤痕交错,但是伤口并不深,她身旁还留着荆条,大概是被那些抽出来的。
    脆弱,渺小,好像下一秒就会离开。
    罗岩当年也才二十出头,被家中保护的比较好,遇到这种事处理的不算好。
    他蹲下身,咽了咽嗓子,颤着声问:“要,要帮你报警吗?”
    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否还是清醒的。
    罗岩正要打电话的时候,她忽然伸手,很艰难的拉住了他。
    “不用。”她说话都费劲,喉咙都是哑的。
    “能,麻烦,你送我,去,医院吗?”她断断续续说着。
    罗岩连忙点头:“好好,那,我扶你起来。”
    那一路,罗岩都没有看到她的样子,她的头发没有很长,只到锁骨上一点,但是一直都贴在面上,也许是被汗浸湿了。
    罗岩没听到她发出一点声音,哪怕那些伤,看着都触目惊心。
    在医院,他让她在诊室里处理伤口,费用什么的,都是他去缴的。
    排了很长的队,等到他回来时,女孩子已经收拾好了自己,白裙子上依然血迹斑驳,可她很用力的挺直了背,将一沓现金交给了他。
    那是她方才跟别人换的。
    她向他鞠了一躬,道:“这位先生,谢谢你,你是个好人,今天,麻烦你了。”
    那一刻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,罗岩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小人,面对那样的情况,依然想着退缩。
    他觉得,自己对不起这声谢。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    “我不能太晚回家,所以我得先走了,再见。”
    只在她抬头的一瞬,罗岩才看见她到底长的什么样子。
    一张美丽的脸上,写满了平静,好像这些事,她都已经经历过千百遍。
    她看着,似乎并不大,应该还是个学生。
    那席带血的白色印蔷薇花的裙子,逐渐消失在了眼前。
    最初的几年里,罗岩常常会想起她,记不清样子,最深刻印象便是那裙子。
    他初入画坛时,因那条裙子得来的灵感而创作的画,让他拿下了绘画生涯中的第一个奖项。
    后来,得过的奖越来越多,成就越来越高,再没有人提起那副画作,他也就渐渐忘记了。
    可就在今天,他不知怎么回事,开始看起了自己的往昔画作,恰好看到了那一幅。
    画的名字叫做,荆棘蔷薇。
    罗岩终于想起来了,原来那个裙子上布满鲜血的女孩,叫做荀白露。
    蔺知宋听完这一切,最深的感触,是恨自己无能。
    他还说自己喜欢荀白露,连她这些年遭遇了什么都不知道。
    他总以为,她的不幸只是因为家庭。
    数十年里,她经历的都是双重折磨,一个个把她逼到绝境去,看着她哭泣嘶喊,无动于衷。
    “先生,您怎么了?”邻座的人问他时,他才发觉,自己已经在流泪。
    哭泣是懦弱的表现吗,不是的,可以是心疼,可以是无能无力,也可以是愤怒。
    在那通电话的最后,蔺知宋请罗岩帮了个忙,帮他查一查,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    他要真相,要证据,他要蔺知玟,付出代价。
    无论血缘,那是她自己种下的恶果。
    一起帮忙的还有陈嘉央跟闵粤,时间紧迫,人当然要多一些。
    所以,蔺知宋刚下飞机,手机的消息就铺天盖地的来了。
    视频,照片,自述,录音,全都有。
    这些人想挖一些人和事,有千百条路子。
    蔺知宋是一点一点往下看的,一个字都没有漏掉。
    他知道在高中时期,荀白露沉默寡言,头发越来越短,他知道在一起后,荀白露害怕别人的触碰,从来不穿无袖的裙子或者上衣,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天,她也是长袖,他知道她很讨厌蔺知玟,很讨厌卫珩。
    他不知道的是,这每一件背后的故事。
    头发短是害怕被烧,害怕别人碰是常年被打的应激反应,穿长袖是害怕露出伤疤,讨厌蔺知玟跟卫珩是因为他们对她施加暴力。
    蔺知宋只看见过温柔善良的荀白露,那些阴暗角落里的霸凌,丝毫未曾外露。
    看到最后,他已经浑身发抖,有些人,天生骨子里就带着恶。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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