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节(2/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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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不知道娘要说什么,木木地望着娘。
    “这些草,生在田地里自然好,可这能由得了它们?生在瓦缝里就不长了?生在墙缝里就不长了?你瞧瞧,哪一棵草不是绿崭崭地用力在长?只有那些没用的娇花嫩朵,才拣东拣西、嫌冷嫌热,稍换个地土,就活不下去。你若真是我儿子,就活出个英雄样儿来,世道越不好,遭遇越苦,越要活得抖抖擞擞、高高昂昂!这才能让那些人不敢低看你,最要紧,你自己才不会低看自己!”
    回想起娘说的这段话,他顿时自愧自责起来,遇到难场,就想逃想躲,你哪有脸去见娘?
    心绪激荡许久,才渐渐平复。这时天已经黑了,他想,就照娘说的,先活好。首先得好好饱吃一顿,睡个好觉。眼下能去的地方,仍然只有剑舞坊。
    他心下洞畅,一路快步出了城南,到了剑舞坊,还是从后门进去,跟看门的窦嫂说了一声,便往那边小院走去,迎头正好碰见院主戚妈妈和两个丫头提着盏灯笼从里面出来。
    “梁教头?”
    “戚妈妈,我又来叨扰,再借住一宿。”
    “说什么借不借的?那间房始终都给你留着呢。红玉虽走了,紫玉还在,她的剑法不济事,还得梁教头好生教导呢。”
    “好说。”
    “梁教头好生歇息,店里正忙,我去前头了。”
    梁兴走进那间屋子,点亮了灯,觉着有些累,便先躺倒在床上。歇息了半晌,忽听到一阵细碎脚步声。邓紫玉进来了,后面跟着两个丫头,一个挑灯,一个提着漆盒。
    “紫玉?你不必管我。”
    “梁哥哥还没吃饭吧。”
    邓紫玉今天笑吟吟的,她吩咐丫头将漆盒里的酒菜都摆到桌上,又让点了一对红蜡高烛。而后让两个丫头回去,自己拿起梅纹银酒瓶,在两只官窑白瓷盏里斟满了酒,递了一杯在梁兴手里,自己端起一杯——
    “多久没跟梁哥哥喝过酒了,来,妹妹敬你三杯。”
    “多谢紫玉!”梁兴正渴,仰脖一口饮尽。
    “再来!”邓紫玉忙放下酒盏,帮他斟满。
    “好!”梁兴又一口饮尽。
    “第三杯!”邓紫玉再斟。
    “好!”
    梁兴饮罢,邓紫玉又给他斟满,随即拿起筷子替他夹了些菜在碗里。
    “梁哥哥,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?”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    “若没有事,你会平白来这里住?”
    “嘿,瞒不过你的眼。是有些事,不过眼下还不便细说。”
    “若是姐姐在,你也跟她说不便细说?”
    梁兴听她又提及邓红玉,心里有些不自在,却不好流露,只能笑笑,又端起酒杯,仰脖喝尽。刚放下酒杯,忽然觉得一阵晕恶,他忙望向邓紫玉,邓紫玉目光微微颤动,似忧似笑地盯着他。她面前那杯酒仍满满的,一滴未饮。
    梁兴一惊,忙站起身。然而,脑中猛一昏沉,一头栽倒在地上。黑暗中,只隐约看见邓紫玉裙下那双绣鞋,鞋尖悠然点着地面,像是在打拍子一般……
    梁兴眼前一黑,再无知觉。
    第一章 失儿、逃生
    不动如山,难知如阴。
    ——《武经总要》
    清明正午。
    虹桥南头靠左边有一个小食摊,四根竹竿支起个竹篾棚子,一纵一横两张木条桌,一个妇人站在摊子后面,正忙着往桌上摆上午蒸好的豆团。
    这个妇人姓丁,年近三十,眉眼鼻口都生得小,脸盘原本圆实饱满,这时却混着汗水,透出一股憔悴焦烦。
    她常年在这里卖豆团,人都叫她“豆娘”。梅船要撞上虹桥时,桥上桥下的人都嚷了起来,她却懒得去理,头都没回。别处的人听到,都往虹桥赶来,一个汉子跑过时,挎着的包袱蹭到了她的摊子,两个豆团被碰落到地上,滚了好远。她认得那汉子是卖小儿玩物的货郎祝满子,立刻放开铜锣嗓门大叫:“祝瞎子!”祝满子却像没听见,急步转过弯,跑上桥去。
    “粪坑里跳蛆,你别装泥鳅!看我不抠了你的眼珠,拿去喂狗!”丁豆娘连声骂着,绕出来捡豆团,刚捡起一个,另一个却被人一脚踩扁了。抬头一瞧,一个挑着挑子的后生,是卖乳酪的牛小五。丁豆娘越发恼了,几步赶过去就要撕住牛小五。牛小五一见不对,慌忙大步逃开了,挑子里荡出许多水来。
    丁豆娘正要大骂,却听见身后有人高声唤:“阿嫂!”她气冲冲回头一看,一个男子拽扶着她丈夫走了过来,她丈夫韦植脚步踉跄,乜着眼额,垂着头,拖着哭腔,不知在嘟囔什么,又喝醉了。扶着他的男子是丈夫的老友洪山。
    丁豆娘又惊又怒,丈夫是步军司武严营的军头,这一向告病在家,这两天生意忙,丁豆娘强拽他来帮忙。一偷空就不见了人,才离开没多会儿,怎么就醉成这模样了?丁豆娘知道洪山为人忠厚,不会撺掇丈夫喝酒。自然是他自己又猛灌了一气。
    “阿嫂,韦大哥刚刚在虹桥上,挣着爬上桥栏,要跳水。亏得我正好经过,才一把拽住了。”洪山满脸担忧。
    丁豆娘看着丈夫那死丧样儿,又不好当着人骂他,心里一阵气苦:“洪兄弟,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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