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节(3/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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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被追得满校场跑。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是武严营的老规矩,叫“开新光”。知道后,他们也就一笑了之。
    洪山留意到,只有程得助似乎极怕人说起这事。他微有些纳闷,事后看程得助,为人其实极和顺,他当时又如此惧怕那都头,为何宁愿挨鞭子,也不跟大家一起脱掉裤子?不过,那时他并没有多想。
    如今,他已经知道缘由,却为此欠了程得助一世的恩债。他不知道,若能查清双杨仓军粮失窃真相,救回程得助一条性命,能不能偿还得清?但无论如何,他都必须尽力去查。
    他慢慢走进军营,天气好,又是午后,有许多士卒懒坐在房门前太阳地里说话发呆,许多妇人忙着晾晒衣裳被褥,还有一些孩童在校场那边跑跳玩耍。满眼安安宁宁、暖暖和和。他心里一暖,不禁又想起那些年,逢到这样的天气,无事时,他和程得助也这样坐在校场边,有东没西地乱聊。每回都是他说得多,程得助总是微微笑着、静静听着,不时点一下头,应一两句。他们两人的朋友之情,不像其他人那般有声色、有血气,始终这么和和缓缓,河水一般。
    洪山长叹了一口气,避开那些人,朝角上那间营房走去。一个老军坐在门槛上,只穿了件衫子,将外衣脱下来铺在腿上,对着太阳光,摸着衣裳边缝,正在埋头捉虱子。这老军姓尤,年纪已近六十,在这营里已经四十多年,按理已经该遣返了。可他家乡早已没有亲人,又曾立过些小战功,便仍留在营里,领着半俸,充当小分,做些杂务。他为人热心,又爱打听事情,营里大小事都通晓,军卒们都叫他“老油瓶”。
    “尤大伯,一向可好?”洪山走上前问讯。
    “哦?洪军头?哦,不,您如今已经是洪使臣了。怪道今天太阳光格外亮眼睛,原来是洪使臣回来寻旧了。”老尤忙咧嘴笑着站起身,胡乱套上了衣裳。
    “尤大伯,今天我来是打问一件事。”
    “洪使臣专门来,一定是问程军头那事?我先还纳闷,你们两个,一根树上两根枝杈一般,程军头惹上这么大的祸,您怎么始终不来问一声。”
    “嗯。你可知道些什么?”
    “程军头自然是冤枉的。其实他那守粮仓的差事原先是分派给韦军头的,可韦军头家里丢了孩儿,忙着去寻,连告假都顾不上。营里只好把这差事另派给了程军头。这才叫福寻无心汉、祸找没事人。”
    “哦?是韦植韦军头?你为何相信程军头是冤枉的?”
    “可不是?这两位军头都是闷嘴汉。尤其程军头那性子,门槛一般,从来都是任踩任踏、不吭不语的,他能做出这天大的罪来?不过摊上这样的事,便是海水也洗不去这冤屈了。”
    “你还打听到什么可疑之处?”
    “这事实在太古怪,我活了快六十年,从没听见过。四处打听了这一个多月,只问出一条细线儿。”
    “哦?什么细线儿?”
    “粮仓丢粮那晚,程军头和二十个兵士全都睡过去了。其他人躲懒倒也罢了,可程军头一向最勤恳,他能睡过去,这事便不对了。”
    “嗯,我也疑心这个。那些查案的没查出什么来?”
    “查个鸟。这祸事牵连太大,谁沾上谁没命,那些人全都成了大雪天缩脖子鸟,巴不得躲得远远的。”老尤瞅瞅两边,压低了声音。
    “你可问出些什么来了?”
    “我敢拿十贯钱来赌,一定是饭食里下了药。不过那粮仓派去的火头是姜木头,他那小心小意,鹌鹑一般,哪敢做这事?那自然是菜肉里头有鬼——”老尤凑得更近,声音压得更低,“这营里的菜肉一向都是指挥使的大舅兄刘九包办,双杨仓那边也是他派人送菜肉。粮仓丢粮那天晚上,刘九在外头酒楼里和朋友吃酒,去后头茅厕解手,掉进粪池里溺死了!”
    丁豆娘躲在庄夫人家里,焦急等着天黑。
    她在庄夫人卧房里细细搜了一遍,并没找见任何有用的东西。其实她并不清楚要来寻啥,一股劲头冲上来,便翻墙钻进这幽暗暗、冷森森的房里。既怕被人发觉,又时时觉着庄夫人的魂魄似乎站在身后,冷冷地盯着自己。她后背一阵接一阵地发寒,不禁后悔起来。可要出去,只能翻后墙,而这时外头天还亮着,得等天黑下来才成。
    她走出庄夫人的卧房,穿过过厅,悄悄走到门道边。她怕被人瞧见,不敢出去,只扒在门道里偷偷探头,朝堂屋里窥望。这堂屋比起云夫人家,要窄许多,也没有太多陈设,都是暗红雕花的家具。靠正墙中间是一张供桌,上面立着几个牌位,供着一碟酥糕、一碟干枣。酥糕已经生霉,枣子上也蒙了许多灰。两边墙上挂着几幅塞外骏马图。屋子中间一张大方桌,四把方凳。
    丁豆娘打听到庄夫人的丈夫就是在这张方桌上架了一只方凳,踩在上面,悬梁自尽的。她抬头朝房梁望去,方桌正上方的房梁灰尘果然有些勒痕。想着一个大男人,又是军中指挥使,却在这上头了结了自己性命,她心里既伤叹,又有些怕,不敢多看,可刚回身,眼角却扫见一样东西。是一条石青的锦带,丢在方桌脚边的地上。
    她心里一动,小心走了过去,抓在手里,忙又飞快躲回到门道里。她拿着锦带仔细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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