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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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凤冲说,然后加重语气叮嘱了一句,“注意安全!”
    林凤冲等众警员把装有缴获毒品的证物箱抬上一辆丰田警用车,然后一并驶离花房。马海伟站在门口,目送着车子消失在土坡的转弯处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再呼吸时,口鼻中溢满了雨水的腥气,他很不喜欢这种气味,转过身关上了门,觉得肚子有点饿,身上有点冷,就打开橱柜找有没有吃喝的东西,终于发现了一瓶衡水老白干和半袋五香花生米,先灌了几大口酒,身子略暖了一暖,然后拈了几颗花生米,剥了皮放进嘴里,嚼了一口就立刻吐了出来——满舌头的霉味儿。
    他百无聊赖地在外屋慢慢地踱着步子,想到一时糊涂放走了芊芊,想到暗访制造伪劣滴眼液药企的稿子还没有写,想到身怀六甲的老婆和京城越来越昂贵的房租,不由得心情烦躁。外面的雨点“噼里啪啦”打在房顶和外墙上,犹如在他的心上敲鼓,而脚下不时传来踩到瓦片的“嚓嚓”声,更像是把外面的雨搬进了屋子里。“见鬼!见鬼!”他不停地咒骂着,掀开门帘走进了里屋,一屁股坐在那张老式的木头床上,也许是用力过大的缘故,床发出“吱”的一声尖叫,活像踩死了一只耗子!
    马海伟把手枪塞进枕头下面,拉灭了灯,躺在床上,闭着眼睛,想眯瞪一觉,谁知那雨声越来越大,像把他的五脏六腑放在竹筛子上筛似的……他从床上爬起,坐在黑暗中瞪着两只眼睛发呆。很久很久,他觉得雨水声已经嘈杂到让他发疯的程度了,必须得赶紧找个什么东西遮蔽一下,于是他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一卷卫生纸,撕了两节,捻成纸团,一边耳朵里塞一只,还是没用。正焦躁不安的时候,忽然看见了那台脏兮兮的收音机……
    “早就坏了吧?”他一边自言自语,一边拿起来拨弄了两下。
    “噼啪噼啪……沙沙沙……嚓嚓嚓!”
    收音机居然响了,像一个肺结核患者在暗夜中突然咳血!
    马海伟吓了一跳!
    他连忙拨转收音机的频道旋钮,逃跑似的,又一阵沙沙响声之后,传来一阵萎靡不振的歌声,听了没半分钟就产生了尿意,却又懒得动,于是继续拨转旋钮,这回是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一边说着挑逗的话,一边介绍一款提高性能力的保健品,马海伟赶紧又调整频道,午夜新闻正在播报,他骂了一句“扯淡”继续调频——
    “呀……”
    一声肝肠寸断的哀鸣,让马海伟不禁浑身一哆嗦。
    哪里来的如此凄恻的叫声?
    逼仄的小屋里,仿佛还有另外一个人,而且就坐在床的另一头,只是沉默着、死寂着、紧锁眉头无尽地哀伤着,一直没有为他所发现,刚刚才发出了一声叹息。
    马海伟瞪圆了眼睛看着黑暗,但是虚空中什么也看不到。
    可是他清楚地感觉到:那个人就在那里。
    猛地,他全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。
    他想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摸枪,但僵硬的胳膊怎么也不会向后拐了,只能平直地抬起,指尖尽力向前触碰着,也许,能碰到那个人的手臂、衣服、肌肤……或者头发?
    就在他的指尖感到触碰到了什么的一瞬间,黑黢黢的房间里乍然响起了一阵犹如幽咽般的京胡。
    宛宛转转之后,是从地底或墙缝中飘出的惨惨悲悲的唱腔:未曾开言泪满腮,
    尊一声老丈细听开怀:
    家住在南阳城关外,
    离城数里太平街。
    刘世昌祖居有数代,
    商农为本颇有家财。
    奉母命京城做买卖,
    贩卖绸缎倒也生财。
    前三年也曾把货卖,
    归清账目转回家来。
    行至在渔阳县地界,
    忽然间老天爷降下雨来。
    路过赵大的窑门以外,
    借宿一宵惹祸灾。
    赵大夫妻将我谋害,
    他把我尸骨未曾葬埋。
    烧作了乌盆窑中埋,
    可怜我冤仇有三载,有三载……
    唱腔若有若无,只把一腔冤苦从马海伟的耳际灌入,直渗到骨头缝里,马海伟被这唱腔彻底摄住了魂魄,任凭他悲声阵阵,竟动不得一分,两只胳膊就这么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,口水顺着嘴角淌了半尺来长。
    祸灾,谋害,尸骨,乌盆,窖中埋,有三载……
    一样的夜,一样的雨,一样的黑暗,有三载……
    三载之前——
    毫无征兆地,猝不及防地,我被杀害了。
    我的头被砍下,骨碌骨碌滚落在床下,脖颈已经断了,眼珠子却依旧圆睁:我看着,看着,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刀砍斧剁中化为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,稀烂的肉酱、稀碎的骨殖,漂浮在厚厚的鲜血之上,像浮着一层白色的尸油。
    我听着,听着,听着凶手狞笑着商量毁尸灭迹的最好办法,他们用脸盆盛去了我的肉骨,和着泥土在窑中烧制成乌盆,他们用水冲洗地上的血迹,然后用抹布擦净,就像在清洗一块宰过鱼的砧板。
    我嗅着,嗅着,嗅着一个被塞进床下的黑漆漆的乌盆,鼻腔中充溢着自己被杀戮那一刻的血腥气,这血腥气从乌盆中散发而出,任凭窑中烈火怎样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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