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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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出白衫黑裤的她一身无形倦怠,连影子也扭曲了。
    长长一团,跌在沙发背与墙壁缝隙,有点破碎。
    她拿起茶几上的记事本,翻开大半,记下日期与金额,再写上累计数目。
    台历圈住5月30日那一天。
    是珊珊缴学费的日子。
    想到妹妹程珊,程真脸色才变得温和。淌在双颊的光调了蜜,有层难以触及的柔软。记事本夹着笔,摆回原处,迭在最上面。
    压着一桌翻阅过的楼宇推介。色彩粗粝,标题浮夸,全是什么“钻石豪庭”、“白领首选”、“红港封面”、“见钱现收”、“最后上车机会”、“地铁开在厅堂”。
    圈了几个地址,又画了几个“×”,写满“待估”,“已售”,“贵”,  “贵到离谱”,“朝向NO”,“怕撞鬼”,“邻居疑似癫痫患者”。
    广告最下面,是一张折起的夜校单张。程真素质太差,中叁肄业,去7-11做收银员也会被嫌弃。更别妄想能踏入中环,供得起湾仔的望海公寓。
    那日接过这张传单,她小声问了句:学费多少?
    之后回家一算,便算了。
    它与程真有一样的宿命——无论生活抑或生存,她们都是末位。
    总是第一个被牺牲。
    △△△
    副驾驶突然一沉,徐智强关上车门,向叶世文汇报情况。
    “文哥,两个钟前,冯老在西九龙总区接走冯世雄。”
    叶世文低头衔了烟,点燃,“差佬怎么讲?”
    “对外说循例排查,抓人是必经程序。小姐知道冯世雄与你的关系,全部一口咬定是杨坤铨召来的,准备移交ICAC。B仔出来支支吾吾说当时身上被人塞了【糖】,但进警署之后【糖】不见了,应该是冯老找人做了手脚。”
    “B仔?”叶世文挑眉,“他敢?”
    徐智强语气犹豫,“文哥,进场之前我每一个都搜过,他是干净的。”
    “把他绑回荃湾,我亲自审。”叶世文沉思几秒,“有多少个记者在门口?”
    “原本没有的,差佬串料给八卦杂志,来了起码5个。”
    “我爸有没有回应?”
    “当然有啦,他那么要面子——”徐智强模仿冯敬棠端架子的神态,“冯老讲话不知多有水准,他淡淡定定一句:  “瓜田李下授人以柄”,所有记者全部愣住。”
    叶世文吐了烟圈。
    “幸好这时有人挺身而出:冯议员,你可不可以讲些没那么有深度的内容啊?你这种只有《文汇报》才能登喔!”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    叶世文与徐智强同时爆出笑声。
    “叼你老味,是哪间报馆的人才?”
    “不是苹果就是香蕉的啦。”
    叶世文笑够了,“傻强,你去逐个封利是,冯世雄不能见报。”
    “那杨议员呢?两个人就是两份数,狗仔队算盘比财政司长还精。”
    “给。”叶世文想了想,“给多一倍,叫他们一定要登清楚杨议员的全名头衔,最好写上户籍乡下、毕业院校、哪年破处。”
    冯敬棠怎会对杨坤铨孤注一掷。
    断一条线,还有一张网,杨坤铨不用费心去保。
    叶世文吸完最后一口,烟蒂亮透了抹红光,徐徐熄灭。他侧过头,手指在嘴角点点,“你打我一拳,打这里。”
    徐智强一怔,“……打你?文哥,你不要耍我!”
    他怕自己拳头下去,魂归西天。
    “叫你打就打,不要啰嗦。”
    “你无端端叫我打你做什么?最近沟那条女中意玩SM?”
    “我像做M那个吗?”
    “有时候爱情很盲目,好难讲的。”
    “快点啊!”叶世文不耐烦,“我赶时间!”
    徐智强嘴角垮出一个绝望弧度,眉尾耷成“八”字,“你保证我打了你,你不会还手。”
    “不会,快点!”
    “我,我打啦。”
    他攥着拳,手臂后弯,腕力朝前。拳风贴上叶世文脸颊那瞬间,徐智强双眼紧闭,不敢去看。
    然后他的左腮便肿了。
    “你讲好不还手的!”
    像个怨妇般。
    叶世文忍着痛,在后视镜内检阅嘴角那道明显血迹,颇为满意,“还不快点去忙,现在不用做就有钱收啊?”
    徐智强捂着脸,气鼓鼓下车。
    车内剩下叶世文一人。
    他在整理情绪。
    半个钟前,冯敬棠来电,说冯世雄已回了家,要求叶世文也回家——那个根本没有叶世文房间的家。
    他一出生便在新界生活。
    冯敬棠私生子,六个大字足以让港媒哗然一个月。1991年,港英政制史浓墨重彩的一章,立法会首次引入直选,冯敬棠占据关键一席。家境窘迫,却学业有成,拿全额奖学金留美归来,港男榜样的冯敬棠成功俘获体育世家千金曾慧云的芳心。冯曾夫妇纪念结婚叁周年那日,叶世文的生母叶绮媚,正忍受分娩阵痛,为出埠庆祝的冯敬棠诞下次子。
    他是叶绮媚的初恋男友。
    男人多数是贪心的。得一想二,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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