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节(2/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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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云仙抬眼道:“哪里还有家?青州是兵家必争之地,这些年打仗打得厉害,十户九空,我父母家人八成是不在了;就是还在,估计也逃荒到别的地方,哪里去找?你以为这些年我没有找过?……”她的眸子里光闪闪的,一时间抛却了那些菟丝花般的娇柔软弱,竟也有些叫人敬畏的从容傲骨。她转身道:“我这就回公馆去。若是参军这里容不下我,秣陵总有合适的庵堂,让我这个不祥的人好好修修来世。”
    杨寄又生同病相怜的心酸,见云仙真的毫无留恋,几步上了她来时的马车。他又想拦,又不知说什么好。当他瞥眼看见沈以良黑沉黑沉的脸色,就决定什么都不说了,狠心就狠心吧,无情就无情吧,人么,总要有个取舍。
    沈岭似笑不笑说:“最难消受美人恩啊。”
    沈以良怒冲冲道:“杨寄,你不用装相,你要是喜欢那个漂亮的,我家阿圆又不是嫁不掉!和离便是了。不稀罕受你的鸟气!”
    杨寄急得赌咒发誓,沈以良气哼哼说:“发誓有个屁用!你那时十五岁,第一次跟我说想娶阿圆时,我就说过,我也不嫌贫爱富,与你死去的阿父也算是故友,你只要不赌,好好学门手艺什么的,我愿意跟你结这门亲。你赌咒发誓再也不赌了,结果呢,却没一个行当干得满三个月,最后还是摇樗蒲去了。赢了几个小钱,就以为自己要发家致富,结果呢,输了个光腚!……”
    提起那些不堪的往事,杨寄被骂得抬不起头来。好在阿盼还小,听不懂她外祖父在说什么,不然,杨寄的脸皮再厚,也顶不住在自己女儿面前被损得跟狗屎似的。好容易跳着脚的沈以良骂得没词儿了,杨寄低声哀求他:“丈人爹,当年的事,我一万分知道自己错了。我赌了咒没遵,后来果然也是老天爷罚我……”
    他想起前世的事,朦朦胧胧似乎真的隔了好远,但被他自己一说,脑海里又立刻清晰起来。杨寄不觉地一望头顶上的青天,敬畏之心顿起。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抚着女儿的背,心里油然而生的伤感和惊怕,催得喉头梗塞,那张能说会道的嘴,突然一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    沈岭见他难堪的模样,过来打圆场:“阿父,咱们好歹给阿末一个分辩的机会,若是他真正对不起阿圆,他自己的良心也饶不了自己。但若是确有些为难,咱们也该一家子同心同德才是。”
    杨寄感激地看了一眼二舅兄,用力点了点头。
    沈以良虽然气消了些,但是一时还转不过颜色,气哼哼地挑了一把杀猪刀,抢过沈岭手中搓了一半的麻绳,推开面前两人,到后院杀猪去了。
    沈岭环视左右,才问杨寄:“阿末,这次你回来,似乎事情不是你打仗立功,升官发财这么简单?”
    杨寄长长喟叹了一声:“要是卖个命,真的能换点太平日子,我也就认了!”他把建德王拿沈沅威胁他投靠,又强迫把云仙赠给自己的事一一和沈岭说了,最后道:“搞得这个状况,我也不甘心!建德王那个鸟货,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我想跟他对着上,又怕他伤害阿圆。可是做他的跟班狗腿子,又觉得憋屈!”
    沈岭神色肃穆,低着头,手指不停地捻着自己的袖口,突然抬眼直视着杨寄说:“阿末,韩信的故事你知道不知道?”
    杨寄好像听过这个名字,想了一会儿道:“是受胯_下之辱,然后被封大将军的那个?”
    沈岭略感诧异地看着他,微笑点头说:“是。一会儿我把《淮阴侯列传》给你看。不过,他的故事你既然已经懂了,我这里也就不转弯抹角的了:这事,你,能不能忍?”
    “忍?忍什么?”杨寄问,“忍痛还行。上次挨打,这次挨刀,都忍过去了。”
    “忍辱。”
    杨寄眨巴着眼睛,不知如何回答。沈岭说:“忍辱最难,但成大事者,这条必须有。不光韩信,还有刘邦,他能得天下,没把子忍耐功夫不成;又如刘备,依曹操、依吕布、依袁绍、依刘表、依孙权,以皇叔之尊,东窜西走,寄人篱下,这忍耐功夫也是到家。你想想自己如今,比势力,与建德王谁高谁低?”
    杨寄老老实实说:“开玩笑!能和他比?到了京都,才知道什么叫富贵奢靡!才知道什么叫势焰薰天!”
    “那就是了。”沈岭逼视着他,“如今阿圆在他府上,若是他不怀好意,你心里作何想?”
    “我要杀了他!同归于尽也行!”想起阿圆被他关在王府的种种委屈,杨寄顿时咬牙切齿。
    沈岭却摇摇头:“如果——我是说如果——阿圆着了他的道,你将来能不能容阿圆?”
    杨寄低头忖度了片刻,说:“能。”
    这话其实比什么承诺来得都不容易。沈岭欣慰地看看他,点点头:“那你就以这份心,忍建德王皇甫道知,忍到你翅膀硬了,能自己飞为止。阿末,是时势造英雄,不是英雄造时势。狂妄的人在这样一个世道都不长久的。他们皇甫家几场仗,我失去了大兄,家里支离破碎。要说对这些贵人们,我的恨意比你更深。但是,你不蛰伏,你连自保的机会都没有!”他伸手按了按杨寄的肩膀,虽然个子远不逮及杨寄,杨寄却甚是觉得他高大。
    杨寄因而也推心置腹地对沈岭说: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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