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:欲望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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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这些性质相同的影像重迭交叉在眼前时,她开始害怕欲望。它似乎拥有摧毁一切的力量,一旦越线,生命染上污点,便是毁灭性的打击。
    人的一生中,总在面临无数选择,或好或坏,全在一念之间。可能走错一次,就会搭上一生。
    又到底为什么,人会抑制不住自己,明知前路凶险、万丈深渊,仍旧以身犯法,甘愿臣服在欲望的泥沼里无法自拔。
    贺戍把她送到楼下,一只手插进兜里,酷酷的嘱咐两句就离开了。
    她看着他硬挺的背脊,笔直端正,似乎丝毫没把那幕意外的插曲放在眼里,仿若未闻般,又好像这种事搁在农村司空见惯、再正常不过,是她大惊小怪了么。
    清晨六点半,青草根茎上的露水还没蒸发,贺戍就扣响了她的门,催促着她起来吃完早饭一同加入送殓队伍。
    村口到那座虎头山,三公里的路程。
    令人动容的是,坐着轮椅的贺荣也在队伍之中,恐是强行出院的。
    梁秋月推着轮椅,依然是一派娴静淡雅、温婉贤淑的模样。
    而扛棺木的八人中,走在最前头的是汉子赵新龙,高大魁梧的他矫健地领着队伍向前走。
    张桂枝和丈夫贺财,走在最后头。
    等落地位置,埋好墓碑时,众人口中皆是一松。
    这场费时费力的葬礼终于结束了。
    苏融站在贺戍身边,目光落在素雅的梁秋月身上,她悉心照料着贺荣,几乎无微不至。而树底下的莽夫赵新龙,正远远地望着这个女人消瘦的背影,双目通红,仿佛在进行一场不可抗拒的告别,不舍、无力又颓靡。
    这一夜之间,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?
    苏融心头迷蒙,好奇又疑惑,她似乎从未窥得事件的全貌,只凭借着一个无意撞见的画面就臆想着把故事胡乱拼凑,又或许她看到的只是表象,真实更为龌龊。
    潦草吃完一顿饭,苏融就回房里收拾行李。
    提着行李箱,在木屋门口踌躇了许久,回头看了一眼招财,笑着离开了。
    大巴车上,人并不多。
    苏融将药和着水灌下去,躺在软座上补眠。半梦半醒间,又想起席间村民的对话。
    “这龙崽,终于是铁树开花,牛心脏生窍了,竟然答应和罗家的二女儿处朋友。”
    “他平日不是木的很?真听话还是装的?”
    “哎呦喂,我可听说早上,赵老爹喜气洋洋地把彩礼都送过去了,双方谈好了下个月结婚,铁板钉钉!”
    如果说大傻个赵新龙坚持不结婚打光棍的原因是为了梁秋月,那如今突然变脸同意结婚,是一刀两断了?
    没由来的,心里冒出一阵唏嘘,是同情是怜悯,又觉不妥,这应该才是正路,傻大个儿迷途知返大约是件好事。
    可真的是好事吗?又怎么断定呢?
    多么深刻焦灼又绝望悲哀的眼神,是成全是心死,是乞求是希望。
    而那个女人,明明无动于衷,为何双目之中皆是空洞涣散?
    太多事情不在她所能评判的范围内。
    望着窗外变幻的剪影,从草木葱郁到房屋林立,苏融又忆起自己临走时,在桌上放置的信封——里头塞了两百块钱,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零花。
    算是一点微薄的心意,李大妈日子过得节省,苏融上次去她本家里,都没见到一点肉糜,无肉不欢的少女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,于是乎绞尽脑汁想了半天,把压箱底的钱给取了出来。
    她想的正入神时,一只手倏忽蒙上她的眉眼,轻轻按着,似在抚慰她的神魂,干燥温暖,细致体贴。
    “哥,我们还会来这儿吗?”不知怎的,她问了出来。
    贺戍仰头盯着车顶旋转的风扇,掌心碾过她的珠瞳。
    “不会了。”
    再也不会。
    给出那六万块钱之后,就注定亲缘已尽。当年叔婆借的每一笔钱,都有他们签名画押的字据,爷爷本来没打算要他们还钱,但叔婆为人要强执意要立字据,想着待日后儿女飞黄腾达双倍奉还。
    身死的她又怎会算到,废物儿女仗着这摇摇欲坠的亲戚关系,愈加毫无愧疚之意,当他家是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的资源。
   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没有人会永远乐意当冤大头。爷爷奶奶以及父亲去世,这一家人从未前来拜访,哪怕烧过一炷香,磕过一次头。故又何谈,亲戚——这样骨肉相连的血缘。
    当贺戍把字据和六万块钱摊在两位叔父的面前时,只冷冰冰说了两句话。
    温婉茹的原话,一字不漏。
    “最后一次了,送完葬礼这关系也就结束了。要还是纠缠不休,等法院传票下来,是选把钱还清了还是坐牢,就由二位自行定夺了。”
    帮到这份上,已经仁至义尽。
    “坐牢”两个字,几乎立即令他们面如死灰,两兄弟点了点僵硬的头,亦收下了这笔“断亲钱”。
    那一刻,贺戍眼底浸满了嘲讽,人到底也不过如此,贪嗔痴恨爱恶欲,孰又能逃过。
    苏融翻了个身,那只手便收回了,她抬眼瞅着外头的山林花草,绿意盎然,郁郁葱葱,飘曳的落叶在空中打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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