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19)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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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你是
    那苍白的女人边说着话,却边在呕着血。
    她的肚子被一根尖锐的铁杵贯穿,淌着大片大片的血。那血还在流,多到甚至不知是她的,还是周遭这些刚刚死去的尸体。
    谢忱山面露不忍。
    他靠近的手指被女子猛地攥紧了,连同那施展的法决一起,只看她慢慢抬起头,露出一张无暇清秀的脸,这是一位看起来让人很舒服的女人,哪怕她现在狼狈不堪,哪怕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,她哆嗦着,用力着,说道:那位的,师兄弟吗?
    谢忱山竟也是温柔地应了下来。
    是,贫僧,乃是他的师弟。
    女人的力气像是殆尽,那握紧的瞬间,已经花费了她全部的力气。
    谢忱山不畏那些腥臭血肉,扶住了那女子的肩膀,轻声说道:施主可是有事,要我相助?
    便听那女子低低说道:我为,他们,坚持至此,不过是,一场笑话反倒是,我那孩儿,为救我破腹而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边笑边呕着血,声音里一片苍茫。
    我啊,我真是大师,还望你给我儿,一个痛快吧。
    她绝望地攀着谢忱山的胳膊,无力,却用力地说道:我要死了
    这一次,她是真的要死了。
    他不该在这时候,诞生却,强行,为了我而爬出腹中就算他,再是,世间魔物,却也,是因为我的怨恨,才会至此我,这,做娘亲的,能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
    便是让他随她同去。
    莫要留在这淡漠无情的世间。
    他的诞生,无人祝福,也无人欣喜。
    往后一生,不过是杀与被杀死,与不死罢了。
    窸窣的动静一直不断。
    谢忱山没有看过去,却也知道那处有着活物。
    女子显然也听到了。
    她挣扎着别过脑袋去,看着那团血肉模糊,浑身通红的肉泥,眼里的痛苦稍稍褪.去,流露出些许极难得的慈爱。
    你可知他并无神智,也无法沟通,更不是人,也不是魔,只是一团不当存在之物?
    谢忱山慢慢说道:甚至有可能他破腹救你,不过是因为察觉到了伤害己身的危机。
    那,又如何
    女子感觉到四肢冰凉,垂死的痛苦已经爬上了她的喉咙。
    那,又如何?
    她声音渐渐弱下去。
    最后,这一刻,是我儿,救了我,不是吗?
    前一刻谢忱山还能感觉到他胳膊上女子的重量,下一瞬他身前的景色瞬变,仿佛他一瞬间从山路瞬移到了山涧,森森绿意中,他的眼前便是那团肉泥。
    没有轮廓,没有肢体可言,甚至分不出哪里是头和脑袋,隐约只有猩红偶尔显露。
    他听到自己说道:早知如此,半年前就不该那般离去。
    是,道嗔的声音。
    谢忱山早就猜到,倒也不觉得奇怪。
    肉泥发出一道尖啸声。
    于是接下来的画面,就如同当初道嗔同谢忱山所说那般,道嗔费劲了一身修为才堪堪制服了那不该诞生之物,超度他去往轮回。
    道嗔是位个极其妥帖之人。
    他不仅料理了山上那些死尸,也把女子安然入葬了。
    而那肉泥
    在确定其毫无生机之后,道嗔便把那块肉落满了符箓,并重重镇压起来,与其娘亲合葬在一处。
    道嗔是做完超度法事才离开的,谢忱山却没有。
    谢忱山自然是寻过出路,可是此处宛如自成一方世界。他只要走到了山下,下一步就是回到了半山腰,他原来出现的位置。
    任何的法术都起不了作用,谢忱山索性随遇而安。
    时间轮回,在此处似乎成为了例外。
    山林如旧,风声悠悠。
    直到那一日。
    风雨如晦,谢忱山伫立在山巅,看着狂风骤雨袭击此处。在天地大势中,山林不过是匍匐在地上的爬虫,支棱着可笑的枝叶抵御着席卷的风暴。
    山崩。
    旋即地裂。
    谢忱山蓦然低头。
    看着那小小的坟包,连带着无名的墓碑被瞬间吞没。
    与其同时,谢忱山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处。
    白术悠哉悠哉翘着腿躺在高台上,衣冠不整的,混没个正行。
    旁边的弟子们都见怪不怪了。
    他们这位师叔祖在外人面前才能撑得住一副威严的做派,不堕了他老祖的名头,不毁洗心派的名声。而实际上他着实就是这样一副不着调的模样。
    掌教可当真是为这个师弟头疼得紧。
    要不然他这把年纪,还能和无灯那样百来岁的小儿交往甚密?
    这不是无灯过于稳重,是白术过于不稳重了!
    师叔祖,不好了!
    白术翘起一只脚拦住了那莽撞的弟子,懒洋洋地说道:有什么他的话还未说完,人已然消失。
    弟子一愣,猛地扭头。
    白术已然凌空出现在那数十丈的观心镜前。
    他的神情异常严肃,与刚才截然不同。
    只见镜面比方才要暗上许多,更接近还未被触发开启的时候。
    可这不对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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