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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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大哥,我怕!”
    “大哥!母亲为什么晕过去了?”
    “大哥!娘说爹爹走了,可他明明睡在这里!”
    几个半大的孩子围过来,抱住赵永的腿,稚嫩的脸庞,神情似懂非懂。
    赵永滚了滚喉结,抬手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,终于出了声:“爹爹没走,他只是太累了,想多睡会儿,你们别去吵他,跟丫鬟下去睡觉好吗?”
    几个孩子被领下去,赵永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绯红色的长衫,这是为了庆祝王子豪成亲特意选的颜色,如今看来,却是如此讽刺。
    他三两下剥掉外衣,腰带的宝玉砸在地上,哐当一声,触响他心底的弦,紧绷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,他抖着唇,跪了下来。
    “对不起!”
    接手了你的人生,却没能替你尽孝......
    床边站着的老管家微微动容,他在赵家干了二十几年,老爷的心思,他都明白。虽说经常骂大公子败家,可给他银子的时候却从不小气,近年他身体每况愈下,担心自己哪一天撒手归西了赵家上下会手足无措,便早早地替赵永铺好了路子。
    他从怀里摸出一本厚厚的册子,里面详细地交代了赵家的各路生意,是老爷亲手所写。
    “老爷前些日子还夸大公子呢!说您终于转性了,说不愧是他赵珩的儿子!”
    此刻的赵永已分不清自己是夜央的纨绔赵永,还是现代来的赵永,和赵老爷相伴的一幕幕从眼前回放而过,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他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。
    可即便是孩子般肆意的嚎哭,也无法宣泄胸口沉闷的伤痛。
    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这个时代的旁观者,却发现,不知从何时起,他已经融入了自己的角色,成为了赵家长子赵永。
    膝盖钻心地痛,他却笔直地跪着,通红的眼睛望着床上再也不会醒来的人,声嘶力竭地喊道:“爹,儿子不孝!”
    没能送您最后一程......
    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唤他“爹”,却也是最后一次了......
    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道别,将永远地沉淀于心底......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赵家的屋檐下,高挂起白色的灯笼。
    赵老爷的遗体摆放在堂内,白蜡烛灯火摇曳。
    赵永忙着准备赵老爷的后事,一直没有打开聊天群。叶淮风也是第三日才从下人口中得知,换了身白衣就匆忙赶来。
    悼念赵老爷的宾客络绎不绝,虽说赵永是龙城不为人齿的纨绔,可他爹却在富商圈里备受尊敬。
    叶淮风进门的时候,听见不少人摇头叹息——
    “赵老爷这一去,赵家可就……唉!可惜!”
    他拧眉,远远瞧见堂内站着的赵永——他眼神空洞地看着来往的宾客,白衣包裹住的仿佛只是一层没有灵魂的皮囊。
    叶淮风很担心,但碍于礼数,只能随着宾客上前悼唁,末了,给赵永发私信。可对方却看也不看,甚至眼珠都不曾动过,仿佛他才是这场葬礼的主角。
    叶淮风叹口气,先前陪赵永喝酒的时候没少听他埋怨赵老爷,可人真的走了,他却难过成这样。
    到底还是动了感情吧,虽说不及亲生父母那般浓烈,可原身的记忆多少也会让人受到影响。
    他走到赵永跟前,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没有多说什么。
    很多事都只能独自面对,作为朋友,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赵永难过的时候,陪他喝一壶酒,盼他一醉解千愁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赵永在灵堂跪了三天三夜,最后身体扛不住地晕了过去。
    醒来的时候秀娘正守在榻前,她侧头望着别的地方出神,宁静脸庞带了淡淡的忧愁。
    这些日子他忙着赵老爷的后事,倒是许久未曾见到她了。
    他想要起身,可微一用力便咳嗽起来。
    秀娘听见响动,回头朝他看来,那双秋水般清亮的眼里,掠过一丝挣扎,那情绪一闪即逝,快得他来不及看清。
    “醒了?来,喝口水吧。”秀娘端来一旁的瓷碗,递到他发白的唇边,“大夫说你劳郁过度,须好好休养。”
    赵永喝了两口,便推开了碗,他抓过秀娘的手,紧紧握住,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    他颤抖的掌心传递着他的情绪,秀娘拍拍他的手背,安抚道:“你且放宽心,老爷也不愿见你这般难过。”她顿了顿,提议道,“不如去莲州的别院修养一段时间,听说那里的荷花开得最美,趁着还未入秋,咱们去看看吧。”
    见赵永没有应声,秀娘又道:“这里有管家照看,没什么问题。我听下人们说了,夫人要去锦州娘家住一段时间,怕触景生情,不如你也换个环境解解郁气。”
    房间里很静,静得能听见秀娘略显急促的呼吸声。
    她微微含胸,怕强烈的心跳声不小心传出去,被赵永握着的手也起了细细的汗。
    ——“赵老爷已经死了,下一个就是赵永。”
    ——“秀娘,这最后的一步,可就全靠你了。”
    窒息的沉默里,赵永的另一只手覆上秀娘的手背,他轻柔地拍了两下,缓声道:“如此也好。”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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