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节(1/4)

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

    迎娶公主的日子也就在这几日,今上倘走在前头,事情便棘手了,成去非脑中一时千回百转,唯有期盼今上能撑过大婚。
    父子两人交流并不多,他送父亲出来时,才发觉雪在半空飞舞着,四下已被浓稠的烟暗淹没。
    雪连着下了一夜,翌日竟也不曾停,直到腊月初六夜幕暗下来,天地间只剩白茫茫一片,风雪势烈,竟让人渐渐产生种与世隔绝般的错觉。
    琬宁躲在暖阁里,抱膝倚窗而坐,不等到入睡时辰,外头一阵嘈杂,惊得巧衣忙奔出去相看。
    半晌进来的却是黄裳,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巧衣,巧衣想给他褪了大氅掸雪,被他一手拦下,只正色看着琬宁:“有旨意!日子改了!明日一早,驸马就会骑马先到司马门,再换了喜服往东华门这边来,最后进宫亲临南薰殿,这会儿赶紧去公主那里罢!”
    说得一屋子人都不免慌乱起来,黄裳看不过,把脸一沉:“该怎么着就怎么着,一个个慌什么!怎么都跟刚进宫似的!”
    众人这才镇定下来,依着规矩行事,琬宁知道这么重要的日子,居然说改就改,肯定有变,也无暇多想,匆匆去了南薰殿。
    进了殿,正欲往里走,隐隐听到似乎有人交谈的声音,低不可闻。琬宁止了步子,折身退回殿外。外头十分的冷,不多会,她便觉得唇齿打颤,正小心呵着手,一道身影跨了出来。
    英王步子迈得急,本没留意到她,余光察觉有人立在那,稍稍侧眸一瞥,借着灯光,认出是她,随手在颈间扯了扯,往她跟前走去。
    琬宁一张晶莹小脸早冻得鼻翼通红,看见是英王时,心底扑通直跳,敛衽一福,也不知是冷还是紧张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    待他近了身,她下意识低首只看着自己脚尖,只听声音自上头而来:“妹妹帮我理一下大氅吧。”
    她不得不抬首,迎上熟悉的眼睛,依然不敢对视,迅速转移到那大氅上头,原是没打好结。她两只手冻得有些僵,低垂着眉眼,颤颤伸了出去。
    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抖,她怎么也打不好那个结,琬宁深深呵了口气,一只温热手忽就覆上自己的手紧紧扣在脖颈处,她仓促间欲挣脱开,可英王力道大,面上也无甚表情:“妹妹不会么?那我来教妹妹。”
    说罢捉住她双手不紧不慢打了个结,自他掌间传来阵阵暖意,仿佛足以抵御这一刻的冷。直到他松开手往后退了退,琬宁骤然一惊,只觉心底空落落,四处的风再一次灌进来。
    “妹妹,我有话想同你讲,”英王忽压低了声音,身子不觉迫近,琬宁犹疑抬首,迎上他欲言又止的双眸,可两人呵出的热气,分明又让人看不清对方的神情。
    如此僵持半晌,英王蓦然垂下眼帘,随即别过脸不再看她,一言不发踏进了苍茫风雪之中。
    琬宁失神目送他身影远去,不知他到底想要跟自己说什么,低首看了看自己双手,莫名就想落泪,自己也不知为何。
    她并不知道,这是最后一次有人唤她“妹妹”。
    第12章
    英王府依山而建,雕栏画栋绵延数里,锦绣亭台,本该赏心悦目,而嘉平三十二年的冬,整个建康都化作一座冰砌的城。再好的景,也抵不过这阵冷了。
    礼乐轰鸣,刺目的红交映着耀眼的白,堪堪灼杀人眼。英王带着微醺的醉意,看眼前一室金碧流转,满庭的朱白迷乱,人何时散去的他竟全然不知晓,等身后一双手盘绕上来,一股结结实实的落空坠得腹底煎熬难耐,他已被梨花春的后劲顶得神志不清。
    他不是轻易会醉倒的人,向来如此。
    而此刻,满世界的天寒地冻与他无关。周文锦轻轻吹了烛盏,很快,他扶着她的腰恍恍渗着汗,朦胧间看见的却是那双哀愁的眼睛,而自己身子上则像是被泪水湿透……
    四更天的时候,宫里忽来了人。
    皇帝薨逝了!
    不过一夜,眼前红帐外骤化层层白幔,他迎着寒风定定看着那幔布许久,浑身僵住。
    直到旁人小声提醒:“英王,您该去宫中哭丧了。”
    他早有预料,寒意仍仿佛卷着滚滚波涛朝他涌来,不容置喙。
    过了司马门,众人一身缟素顶着纷飞的雪直往太极殿奔跑过去,天地间皆是回声。
    殿内哭声连绵,白压压跪了大片人,英王穿过人群,在皇后身侧跪了下去,迎上皇后红肿的双目,他缓缓伸出手去握紧了:“儿臣在这里,母后不要害怕。”
    转瞬,母子两人又被新一轮的痛哭声淹没。
    余光扫见建康王诸人鱼贯而入,不及奔至柩前,便都放声大哭起来,他的皇叔,表情分明如丧考妣,英王心底冷颤,不由再度握紧了母亲的手。
    待一轮过后,哭声渐小,建康王忽擦了泪,起身直直朝英王这边走来,神情肃穆,稍稍整了整衣衫,行叩拜大礼跪了下去。
    不等众人回神,只听他高声喊道:“臣拜见新帝!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英王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再度昂首,从怀内掏出一卷东西来,又朗朗而宣:
    “大行皇帝诏曰:朕弱冠之年登临帝位,谨奉先帝之遗训,外抗胡族,保中原之风化;内抚万民,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


章节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