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1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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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们最终会知道,什么才叫做“站错队”的。
    顾觉非眼底一抹幽寒的冷意慢慢浸了上来,修长的手指只掐着那一页薄薄的宣纸,向旁边一遮,就看见了写在另一侧的答卷人名字:
    孙通。
    唇边几分讥诮之意透出来,他只把这名字记了,便随手将答卷朝地上扔去,“哗啦”地一声。
    竟是连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!
    兰字间在阅微馆西南角上,窗扇半开,能看见一片新绿的树荫,也能看见一片波光潋滟的湖水。
    光线半明半暗。
    顾觉非就立在案前,一张一张翻着,眉头越皱越紧,面色也越见沉冷。
    “哗啦。”
    “哗啦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几乎是一声连着一声!
    也不过是才看了一半,十四张答卷里竟已经有整整八张被他扔在了地上!就连顾觉非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心情了。
    荒谬?
    可笑?
    怜悯?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或者是——意料之中呢?
    出题的时候,他其实就知道,一定会出现的情况。但人总是存有那么一丝希望的,觉得也许能看见几张明辨是非的答卷。
    可如今翻下来……
    呵。
    顾觉非没忍住嗤笑了一声,只抬手轻轻一搭自己眉心,坐回了书案后那一张花梨木的扶手椅上,想起了当初游历天下时所见边关的种种景象……
    民不聊生,满目疮痍!
    大夏匈奴,边关之战一打数年,没有人出来反对阻止;薛况征战沙场,用兵如神,人人称功颂德,顶礼膜拜。
    何等讽刺?
    眼下议和事定,这些人却都是瞻前顾后,只盼着看准了风向站队说话。每个人看的都是自己,何曾放眼过天下布衣、白身草民?
    就连他那一位被誉为“能臣”“贤臣”的父亲,都是个糊涂鬼。
    顾觉非至今还记得站在太师府高墙外,听见的那几句唱词——
    十大功劳误宰臣。
    在他顾承谦看来,薛况可是“功劳宰臣”呢,万人敬仰的大将军!
    “薛况,薛况……”
    口中一声呢喃,有那么一个瞬间,顾觉非觉得自己实在是很累、很累。
    所以他放任自己,慢慢靠在了椅背上,手肘撑着扶手,把眼帘合上,指腹却压着眉心,想要将那种滚沸的杀意与凛冽压回去。
    可终究不能。
    活人到底斗不过死人。
    死人一死,一切便盖棺定论,即便将真相翻出来,落在旁人口中,也成了蓄意抹黑。
    所以他前所未有地希望着,薛况可以“死而复生”!
    到那时,是忠是奸,是黑是白,自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。
    可惜,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情。
    顾觉非自嘲地笑了一声,终于还是重将眼睁开,随手拿了案上铺着的那第十五张答卷起来——
    他已不抱什么期望了,只准备扫完了事。
    只是没想到,他不大经心的目光,向这答卷上一投,便忽然顿住了:“这字迹……”
    未免也太拙劣了些吧?
    只能算是勉强做到了横平竖直,歪歪扭扭,一看就知道腕力很浅。
    像是,初学者的字迹?
    顾觉非心念一转,进入第二轮的名单立时从他脑海里过了一遍,于是也没先看写了什么,只将答卷边侧一翻。
    两个字意料中的字映入眼帘:薛迟。
    果然是这破小孩儿。
    想也知道,这样拙劣的字迹,绝不可能是个读书多年且浸淫科举的人留下的,除了薛迟,根本不可能有别人。
    先前第一轮时候,这小子交了白卷,第二轮却写了答案?
    题目可是“议和”……
    “大将军的嫡子呢,看来是有话要说。这是要给你爹薛况鸣不平呢,还是……鸣不平呢?”
    顾觉非眸光流转,重将答卷翻了过来,去看内容。
    薛迟毕竟初学者,写的字很大。
    这一张答卷看似写满,但实际上前后加起来也没太多字数。措辞虽努力掰正,却依旧一团孩子气。
    顾觉非没一会儿就扫了前面过半的篇幅。
    一如他所料,写的是边关战事的残酷,将士们牺牲了性命。嗯,想也知道,后面就该以此为理由,反对议和了。
    到底是薛况的亲儿子呀!
    他莫名就笑了一声,已经不想再看下去,就要将这一张答卷扔回案上。可就在答卷即将离开他指间的时候,答卷后面的一行字,却猛地撞入了他眼帘。
    这一个瞬间,顾觉非忽然就怔住了。
    那几个字,就好似天外飞来的一柄剑,忽然就穿透了他坚冰似的胸膛,却偏偏击中了心底最柔软且隐秘的地方……
    分不清是冷,还是热;
    辨不明是苦,还是甜。
    人都言,“圣贤不白之衷,托之日月;天地不平之气,托之风雷”。
    可似他这等的凡夫俗子,庸人一介,这一腔的不白之衷,满怀的不平之气,该托之以何物,寄之以何形?
    一时间,所有前尘旧事,若走马观花,尽数涌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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