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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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程亦川的北京之行又一次匆匆落幕,这回不是赶时间归队了,而是春节就要来了。
    两天时间里,宋诗意冒着风雪带他游故宫,逛颐和园,偶尔扮演着业余导游的角色,讲讲北京的历史野史。只可惜走在颐和园里,她还能扯到小学课本上的火烧颐和园。
    “等一下,不是火烧圆明园吗?”
    宋诗意一顿,强行圆场,“你想啊,八国联军圆明园都烧了,还能不顺便来颐和园也烧一烧?”
    “我怎么记得是英法联军?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宋诗意怒了,“我是导游还是你是导游啊?你那么能,行,你来讲。”
    程亦川眉毛一抬,“成啊,我讲就我讲。你想听哪一段?要不,就从我们脚下的苏州街说起?”
    他毫不迟疑地从乾隆建苏州街起,一路讲到李莲英与慈禧。
    宋诗意:“你闭嘴。”
    有文化就是了不起。旅个游也能比她这地地道道的北京人更像北京人。
    可惜春节来临,她很快在机场送走了这位伪本地人。
    程亦川跟她约好了,春节后去冰岛见gilbert,正巧他父母在欧洲,他去见见那长年在外漂泊的夫妻俩。
    宋诗意点头,下了决心,说一言为定。
    这个年过得跌宕起伏,宋诗意有一场硬仗要打——和钟淑仪摊牌,讲明自己的打算。
    人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,剩下的就都不算什么。
    自打她辞职了,跟钟淑仪吵了那一架,母女俩就进入了冷战。不是她不愿说话,是钟淑仪又故态复萌,重新回到了她还在队里服役那大半年的状态,哪怕同处一个屋檐下,也能做到一言不发。
    大概这就是遗传吧,从前父亲还在时,一家三口都这样,倔到了骨子里。
    宋诗意记得小时候,有一次父母吵架,起因不过是加班之后两人都不愿洗碗。钟淑仪认为丈夫不够大度,而宋达认为妻子不够体贴,两人竟因此冷战了一周,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。
    陆小双一语道破:“你们就是太倔,一家人有话不好好说,总是闷在肚子里,能互相理解才怪。”
    宋诗意思量一整夜,终于在天明时爬起来做了顿早餐,亲自敲响了钟淑仪的房门。
    “妈,我做了早餐,你起床吃饭吧。”
    等到钟淑仪不置一词坐下了,宋诗意深吸一口气,开始一一道出那些母亲不知道的事。
    办公室工作的压抑枯燥,赵卓的性/骚扰,二姨夫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还有前不久为她进了派出所的陆小双与程亦川。
    她不卑不亢,轻声说着队里的生活。母亲错过的大半年光阴,她们毫无交流,一个在家过得孤单冷清,一个在队里力不从心。可这样一开头,就仿佛水龙头似的,原来往事也并非那么难以开口。
    “我没对你说过我有多爱滑雪,事实上我也是离开雪场才知道。”她敲了只鸡蛋,一点一点灵巧地将壳剥开,把雪白的蛋送进钟淑仪碗里,“小时候我常想,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做个特别的人。上语文课的时候,大家都说自己想当画家,想当科学家,想当音乐家,可是长大以后,好像所有人都平庸了,能出类拔萃、鹤立鸡群的没几个。”
    “妈,我读书不好,脑子不够用,小时候你们送我去少年宫学跳舞,我也死活坚持不下来。你恨铁不成钢的时候,曾经骂过我不求上进,扶不起的阿斗。我也确实懊恼过,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一事无成,也从来不像别的孩子成绩好、才艺多,让你为我骄傲。”
    “可是站在雪场上的时候,我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。你曾经说我不学无术,跟着我爸搞些歪门邪道,但我也曾经参加大赛,为国争光。那时候你也为我欢喜为我笑,好像我也成了你总挂在嘴上的别人家的孩子。”
    二十五岁的宋诗意抬头望着母亲,笑得坚定又自信。
    她说:“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,让我成为你的骄傲?”
    那一天的早饭吃了足足半个多钟头,豆浆凉了,馒头硬了,钟淑仪紧闭的嘴唇渐渐松动了。
    她抬头看着女儿,似乎有些动容。
    她很想问:“钱怎么办?”
    可这一刻她却有些问不出口,她们一个在谈梦想,一个在谈现实。她觉得自己很扫兴,就像很多年前丈夫带着女儿三天两头往外跑,为了滑雪攒不下一个子儿的时候。
    那时候她也这样和宋达争执,宋达生气地说她:“你怎么这么俗啊?”
    事实上人活着都有梦,她也有。可一家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,总不能所有人都在做梦吧?日子还要不要过了?
    于是他和女儿负责做梦,她这个妻子、母亲就负责柴米油盐酱醋茶。这个平衡直到宋达去世才被打破,曾经的她没有了梦,至少还有爱情与家庭,而今丈夫没了,家庭破碎,她便再也无法支持宋诗意的选择。
    可是这个除夕的清晨,雪霁天晴,来日又是一年春。
    她听见谁家的孩子放着鞭炮,谁家的老太太唠唠叨叨,哪里来的野猫窸窸窣窣跳过屋顶,而女儿认真地望着她,说着好久没有过的真心话。
    钟淑仪茫然地张了张口,说:“你让我想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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