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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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,非老即幼。道恒、道迹两位道长倒是正当壮年,然而常年持斋茹素,一看就不是力能扛鼎的女汉子。不必说对付两个成年男子,就是对上街坊里的泼妇,也只有吃亏的份儿。
    她们压根就没有犯案的能力。
    道迹真人亦百般辩解。可蒲州府是怎么说的?
    “还敢狡辩!你们这些道姑神婆不定会使什么邪术。再不速速招来,本官就要用刑了。”
    不信鬼神,他却信邪术。
    云秀不得不再吃一块儿饴糖提醒自己——现实世界确实糟糕透了,可若毁了它,便再无话本、诗歌、舞乐、霓裳、楼阁、饴糖、泥哨风车……以及聪明有趣、能创造出所有这一切的头脑存在了。这才能稍稍压制住心中怒火。
    她正琢磨着该以何种模样现身时,便见大堂主簿手中毛笔飞了起来。
    主簿恨懵,慌忙伸手去抓——没抓着,却惊扰了知府审案。
    知府和成德府的使者正勾心斗角得不可开交,被打扰了,立刻同时狠狠的瞪了过去。
    主簿这才意识到时机不对,只能收回手去,讪讪的坐好。然而眼睛不由自主的追着那只毛笔,脸上恐慌、困惑,并怀疑自己有什么眼疾。
    便见那毛笔直冲着知府脸上去了。
    主簿再度失措的站起来。
    知府恼火的回过头去,正要呵斥他,便见眼前悬空飞着一支毛笔。
    此刻堂上众人终于都被惊动了。
    便见那毛笔龙飞凤舞,在知府脸上写下两个大字。
    “昏——庸——”底下人居然跟着读了出来。成德府使者不由冷笑出声。
    知府大怒,跳起来便要去夺那毛笔。那毛笔去势一转,却又冲着成德府的使者去了。
    不偏不倚,照旧留下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。
    “跋——扈——”
    满堂人都掩唇失笑。
    只两位长官顶着黑漆漆的四个大字,恼羞成怒。
    堂下知眼色的衙役忙奉了湿帕子上来,知府哆哆嗦嗦的接过来擦了擦脸,指着堂下道迹道恒两位道长,喝斥,“妖道!快给我拿下她们!”
    衙役慌忙领命——却在众目睽睽之下,直冲着知府和使者去了。
    底下众人忙提醒“抓错了!”
    班头见长官要发疯了,赶紧带人亲自上阵去抓——谁知脚步动起来后便也跟着瞎了眼,直冲着知府和使者去了。
    知府喝,“蠢材,都给我退下!退下……”
    谁知几个衙役却举了水火棍,硬将他们拍到地上叉出,口中还呵斥着“老实点儿,府君问案呢。”
    云秀:……
    她自然很快便看破了其中门道,不由失笑。
    ——令狐十七也随即现身。就懒洋洋的坐在几案上,手里把玩着毛笔,凤眼一挑,含嘲带讽的看向底下趴着的两个官吏。
    他本就是谪仙人的长相,居高临下时,更是如真仙人下凡问罪一般。
    两人这才意识到真正的“妖”在何处,都吓得面如土色,结舌难语。
    令狐十七这才将笔搁下,复又隐身消失在虚空中。
    一众衙役这才回过神来,慌忙将府君和使君释放了,跪地求饶。
    没邪术时,他们敢逼供出邪术来。此刻实打实的施展出邪术来了,他们却连提都不敢再提“邪术”二字了。
    知府连姿态都没力气去摆。慌慌张张的匆匆退堂,下令延后再审。
    使者也不敢再有异议。
    这次问案便这么草草结束。
    奉安观中老幼很快便被放回,道恒和道迹两位道长亦免于牢狱之灾——却也被勒令不得离开奉安观,以备日后询问。
    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,确实不存在。
    可若说他们真那么昏庸——似乎也有失偏颇了。
    被令狐十七当堂恐吓之后,蒲州府立刻便雷厉风行的调查起来。
    只用了一天光景,竟就将案情梳理得明明白白。阿淇遇害前后的目击证人的证词、现场遗留的物证、自歌妓屋里搜出证据和同犯的证词互相印证,成德节度使之子王知廉杀害阿淇,已是铁证如山。他们甚至还查出王知廉被杀时,现场还有两人,还提取出了两人的鞋印——并且印证那鞋印同奉安观中诸人,包括阿淇和阿淇娘,都对不上。
    成德府来的使者自然不能承认这样的结论——想偷偷返回成德去报信儿,却被蒲州府拦下。
    蒲州府则连夜将案卷呈递入京,请天子裁决。
    于是,当大唐宰相柳世番结束这一日的劳心劳力回到家中,前脚才从怀孕的妻子口中得到女儿离家出走的消息,后脚便收到蒲州急报——成德节度使送往长安的质子,在蒲州被人杀了。
    柳世番:……
    奉安观中嫌疑洗清,却无人感到庆幸。
    先是阿淇遇害——虽说阿淇宁死不屈,令人敬佩,可这毕竟是一桩风化凶案。自己门下弟子都保佑不住,谁还信他家香火灵验?
    再是观里人被衙门押去审问……就算随后洗清了嫌疑,可毕竟惹上过官司,就更令人避之不及了。
    一日之间,前殿点的长明灯悉数被撤去,虽说香火钱没被讨回,却已可预见日后的萧条蹇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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