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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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喜欢这样叮叮当当的东西,其次,我也不想他走丢。
    因为害怕自己会错过时辰,我放弃了珍贵的睡眠时间,拖着一身水跑到解语楼,在门边缩成一团生熬到寅时,这次我已顾不得门口的姑娘们有没有注意到我,一心只想冲进门赶到琴房。
    以至于在我前脚踏入琴房的那刻,解语楼的打手后脚也跟了进来。
    我很后悔没有制定一套周密的计划潜入楼中,方才实在太心急,害怕他久等,更害怕他这个小机灵鬼儿将我超时的几个弹指也算作迟到。
    问题是,他并没有在琴房里等我,我回过头时,等着我的只有棍棒。
    那是我自不与狗争食以来第三次被毒打,我拼命强调不能打我的脸,却被嘲笑长得磕碜,他们根本不明白我年纪小以后还可以再长长的道理,也不想明白,他们一心只想将我打到跪地求饶。
    我难以忘记,他赶来琴房时,看我的眼神。
    第6章 腰细又能怎么样
    琴弦上刺眼的血色将我拉扯回神。
    他的声音还是这般美妙,神情还是那般冷傲。
    我含住被断弦割破的手指,吮抿着鲜血,腥甜的味道在我的嘴里蔓延开来,就像一张被墨水晕染的宣纸,一如我此时泛滥的思绪,绵绵不可止。
    在柳州的六年里我的的确确设想过无数种与他重逢的可能,每一种可能里,我都将自己的人设想象得过于华丽丰满。
    我知书达理、博学多识,我深沉内敛、文静娴熟,我琴棋双绝、精通书画,我膨胀得一塌糊涂,旁人羡慕得不知所措。
    我可真是太优秀了。
    可现实是,我与他重逢在一月十八的这一晚,这一晚它冷风刺骨,我穿着一身艳色裙裳,干着我前半辈子没干过的孬事儿。
    我饥寒交迫、瑟瑟发抖,我风尘落魄、颠沛流离,我身份卑微、抬不起头,我跌落在尘埃里不知所措,旁人将我轻贱得一塌糊涂。
    我可真是太悲催了。
    我拿出还抿在口中的手指——毕竟我年纪不小了,就算手指它再好吃也须得学会克制。
    垂眸看向那纤细的径口,鲜血就像吃人的妖怪一样畸形多变,我宁愿看妖怪多端的变化,也不愿意抬头仔细看一看他。
    其实我还是很愿意看他的,但我知道他并不想看见我。倘若让他认出我来,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,我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貌美才被劫匪卖到青楼?我不好意思的。
    思及此,我将头埋得更低,不敢说话。我想我在他身边哆哆哔哔了这么多年,就算他不喜欢我,也应该难以忘记我的声音。
    我们沉默着,不说话,场面它就一度十分尴尬。
    默了片刻,领头的舞姬先跪下来致歉,我也与桌案拉开一点距离,朝他那方跪下。
    舞姬用娇娇软软的声音说,“大人恕罪,这是前几日新来的姑娘,不太懂规矩,也没什么见识,早被大人的气场威望折下了腰,一时失误,扰了几位爷的兴致是我们姑娘的不对,回去我们就发落她。”
    他没有说话,开口的是穿紫衣的公子,“还愣着干什么?让她重新弹过。”
    舞姬应是,不消片刻,她就从侧旁撩起了我的纱幔,低声呵斥,“你怎么回事?这几日不是都弹得好好的吗?今日座上的是太常寺少卿,若是得罪了他咱们都没好果子吃,你省着点儿。”
    语毕,身后有丫鬟递进来一把琴,将断弦的琴换走了。
    我始终低头将自己掩在纱幔下,这朦胧的一隅天地里,狭窄逼仄得让我快要窒息,胸腔里的忒忒声也险些将我淹没。
    舞姬放下纱幔,不再占用我稀薄的空气,我这才觉得心口好受了些,逐渐抬起头来。
    红绡之外,他侧坐于窗边,夜风哗然入室,无故拨乱他的青丝,橘色的灯火勾勒出他清致的轮廓,和着朦胧的纱幔,糊出了少许的温柔与谦和,事实是,他通身压不住的清贵冷傲与这群风流纨绔格格不入。
    不像我,我常常都是因为贫穷和傻乎乎跟别人格格不入。
    深呼吸一口气,我重新拨弦,换了一曲。
    刚起调,他便打断了我,“不必换,就弹《离亭宴》。”
    我指尖微滞,随即从善如流。我也分不清楚自己是害怕得罪他,还是情愿如此,情愿弹一曲他最喜欢的、我亦弹过千百遍的《离亭宴》。
    舞姬们再次翩然起舞,粉袖招摇间,只有我沉浸在乐声之中,在寻欢作乐的青楼里找到了烧香拜佛般的虔诚。
    雅至中途,一位公子开始闲说,“听苏兄说,大人此来云安是为了救济乞丐难民?真是宅心仁厚,我辈实当效仿。”
    我指尖琴声脉脉,舒缓而流畅。
    被称作“苏兄”的,便是那位紫衣公子,他一笑,“大人是主动请旨前来为难民解忧的。”
    “哦?”那人惊喜一笑,随即打趣道,“大人难得来此一趟,我们也应当有所表示才对。前几日我爹买下几个柔然舞姬,诸位不如明日宴罢后来在下府中品赏一番,若哪个舞姬得了大人青眼,在下也好做个顺水人情,送与大人带回皇城去。”
    我的琴声由缓转急,心气也浮了。
    紫衣公子把玩着折扇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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