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7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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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手上的婚戒,低头,也看看自己的。
    是一对。
    “哦……那我就放心了,”她又笑,孩子气地咕哝,“是我睡糊涂了呀,我吓死了,不然钟同学便宜给别人,我多难受,可不开心了……”
    她说着,苦恼地挠了挠白发。
    好半天,看看戒指,又抬头,看看面前的“老爷爷”,忽而又反应过来,惊喜地喊一声:“啊,那这么说,你就是钟同学——和我一样老了的钟同学!”
    他点头。
    “——老了也这么帅,我的眼光真不错。”
    钟邵奇被她那几十年如一日的一惊一乍逗笑,伸手,将她睡乱的鬓发别到耳后:“好好好,谢谢,你每天都来这么一次,我都被夸习惯了。”
    “是吗?才没有,我记住你的脸了。”
    “……那就没有,是我记错了。”
    难得她精神好,两人你一句,我一句,仿佛还是昨日时光。
    脑血栓带来的部分偏瘫,让她在床上难以挪动,但脸上的表情依然鲜活,和几十年前初次采访时相比,除了些许岁月的痕迹,能看得出来,她过得很开心,至少没有变成个忧愁的老人家,也没有病痛带来的怨天尤人。
    李悦感慨着,盯着镜头,不自觉死死攥住了台本。
    一口气还没呼出来。
    末了,却也是躺在床上咧嘴笑着的、满头华发的老太太,忽然说了一句:“好吧,我承认,我觉得……我好像还得了爷爷那种病,我最近越来越不记得你了。”
    这一句,足够打破许多欲盖弥彰的强掩悲伤。
    她偏过头,问他:“爷爷得了病,好好养着,也没活很多年,我是不是也快了?”
    很认真的语气。
    “人老了,我们都老了,总会有点这样那样的病痛,这很正常,”而他安慰着,“但你恢复得很好,不会有事的,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,我还等着我再老一点,我家老太太给我推轮椅——”
    “可我总觉得有点害怕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她笑:“钟同学,我以后死了,我不想土葬,土底下蛇虫鼠蚁都有,他们咬我怎么办,干脆火化好了,但我又怕火,所以你可不可以看着我火化,这样我就不怕了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钟邵奇取下金丝眼镜,双手抵住额角,没有应话。
    导演试图指挥摄影师拉近镜头,而李悦陡然伸手,摇摇头,制止了他们的动作。
    媒体工作者的工作固然是制造噱头,可把动情时的眼泪呈现给公众,也是对所有受访人最大的不尊重。
    这是他只留给妻子的时间。
    无需与任何人分享的脆弱。
    陈昭伸手,颤颤巍巍,把自家先生的脸掰扯来掰扯去,为人擦了擦眼泪。
    “还有,我不要葬在钟家的陵园里,钟同学,你知道,老爷子不喜欢我的,以后我死掉了,变成鬼,还要被他骂……多惨啊,我想和爷爷一样,葬回我们崇义老家,爷爷在那里孤零零地,就连我爸也葬在香港公墓,没人陪他,爷爷带大我,现在我也该去陪着他了。”
    “……好不好?”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“以后我走了,我就在天上等你,你又不是孤零零的,所以你不要哭,好不好?”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“对了,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。”
    “什么事?”
    “钟同学叫什么名字来着?”她笑得羞怯,“我只记得钟同学、钟同学,努力不忘记这个就够辛苦了,可他叫什么名字,我又忘了,可不可以再说一次给我听啊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昭昭啊,又忘记了,又搞混了,比小孩子还要迷糊的老人家。
    钟邵奇定定看她,笑笑,轻轻擦拭通红的眼圈。
    许久,他轻声说:“他叫钟绍齐。克绍箕裘的绍,齐家治国的齐。”
    “啊,这么奇怪,克哨机球,齐家治国?”
    “不是那个哨,”他拉过她的手,在她掌心,一笔一划,“是昭昭的昭,没了太阳,加上绞丝旁,介绍的绍。”
    “哦——”
    她恍然大悟。
    “那下次我不会记错了,谢谢你啦,老头子。”
    镜头的最后一个剪影。
    是满头白发的钟太,眼睛弯弯成月牙,夕阳残照,洒落她衰减眉眼,而她仍然那样专注、那样温柔地看着自己的丈夫。
    后来的人都以为这是一张记录最后恩爱时光的照片。
    或许——
    泪流满面的李悦想,或许,只有钟先生自己能体味到,这其间的时光残酷。
    好在。
    他总有日复一日,在最后的时光里,反复介绍自己的耐心。
    =
    2059年7月7日。
    媒体蜂拥于香港养和医院大门前。
    钟氏集团董事长钟礼烨携夫人周,恒成地产宋笙同丈夫江瑜侃,甚至隐退幕后多年的娱乐圈一众名人,都先后到访,从后门匆匆入内,约莫一小时后,方才纷纷避开人群,绕道地下停车场驱车离去。
    sz话事人钟意忱姗姗来迟,避而不答媒体们围追堵截的潮涌疑问;二把手钟意晟从美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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