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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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“夺婚之仇”,便就帮着“痛下杀手”。
    且不论是为人主君还是为人夫君,他今日此举足够义气,她感念,也开怀。
    可黄昏时在书房,那短短片刻的不信任,虽无恶意,也在情在理,到底还是让她心中略有轻伤。
    她明白李恪昭于此事上并无错处。
    虽她在初见时就以至诚至恳歃血明誓,但说破天去,她到他跟前也才不到一旬,他能对她报以有限度的薄弱信任,已极其难得。
    黄昏时她大意脱口“齐文周是卓啸的人”这种话,站在李恪昭与飞星的立场来看,着实是很古怪,追根究底来问也是该的。
    道理都懂。
    说穿了,此刻她心底抑制不住的落寞心酸,根本与李恪昭他们无关。
    戎马之人最看重、最渴望的,便是被同伴接纳与信任,这是并肩浴血、彼此交付生死的基石。
    而这样的同伴,她曾有许多。
    初春夜的户外有寒风料峭,有薄露沾衣。但那穹顶那轮皎皎圆月能让她觉着暖。
    曾经属于岁行云的兄长、挚友、同窗们、同袍们,还有曾经被岁行云以血肉之躯与无上勇气守护过的家国山河,定也与她同沐此月华吧?
    岁行云眼前逐渐迷蒙潋滟。
    她笑意柔软地抱起小酒坛子,以濡润嗓音对月轻道:“我想念你们。”
    认真而诚挚,虽轻声,却字字清晰,气正腔圆。
    她没醉。她知道“他们”听不见。可是,月亮听得见。
    ****
    到李恪昭提灯寻来时,那坛子酒已被岁行云喝空大半。
    她正闭目背靠廊柱,长发如瀑披散,怀中抱着小酒坛,静静横坐在长椅上双腿交叠舒展。
    看模样并未醉到睡着,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挑,指尖频频轻叩酒坛。
    大约是察觉近旁多了人,她倏地睁开双眼,目射寒江。
    李恪昭有些诧异于她这警醒凌厉的异样气势:“酒后气势真惊人,失敬。”
    “哦,是你啊,”岁行云徐徐敛起周身凛冽,扭头看看天上月,“我没醉。”
    “看得出来。”李恪昭随手将琉璃灯挂起,倚着长椅另一头的廊柱坐下,遥遥睨她。
    “傍晚在书房那件事,虽抱歉,但我应当也无太大过错。”
    “是,你没错的。我烦闷伤怀,只因自己心中有事,与旁人无尤。”
    岁行云点头,紧接着却又笑道:“但你若过意不去,坚持要再度向我致以崇高歉意,那我坦然受之。”
    “既我没错,为何要再度向你致以崇高歉意?你不觉你的话道理不通?”李恪昭眉梢轻扬。
    岁行云抬手挠挠右颊,以一种看傻子似地眼神看他:“醉酒之人,哪有道理可讲?”
    李恪昭瞪她,噎得半晌说不出话。这会儿你又醉了?
    “这样吧,若是你替我,嗝,”岁行云打了个小小酒嗝,笑指银月,“替我将那月亮拿来,那就还是好兄弟。”
    “你个姑娘家,跟谁称兄道弟?”
    “那就姐弟?名头不重要,小事。”岁行云爽朗地摆摆手。
    李恪昭再度瞠目:“我比你年长三岁,你与谁姐弟?”
    “不不不,”岁行云竖起食指在面前摇了摇,笑得神秘而狡黠,“其实我十八了。反倒比你年长三月。”
    “你到今年秋才满十六,如何年长的三月?”李恪昭好气又好笑,总算领悟“她醉了”这个事实。
    虽说岁氏在合婚帖上将她的八字做了手脚,但他曾命人查过她底细,岂会不知她年岁。
    不过话又说回来,醉酒后如她这般口齿清晰、能与人对话无碍的,倒很少见。
    李恪昭甚觉有趣,难得起了玩心,站起身对她招招手:“随我来。不是要那月亮?我拿给你。”
    岁行云眼前一亮,果然跟着站起,抱着酒坛子向他走来。
    她走每一步都要小心踏实了才迈另一腿,瞧着动作比平日稍迟滞些,但醉态并不明显。
    两人步下廊前石阶,站在没了房檐遮蔽的夜空下。李恪昭伸手掀去她怀中酒坛口的红裹泥封:“给。”
    “噫,月亮。”
    岁行云满意地盯着看了半晌后,捧起坛子又饮一口,咂咂嘴看向他,疑惑道:“你怎还不回家?”
    这什么酒品?将人用完就丢?李恪昭好气又好笑:“我正在自家府中。”
    岁行云眯起眼觑他:“不就喝了你家一坛酒?你总在这儿盯着,是等我结账?”
    李恪昭实在不懂自己今夜究竟怎么一回事,竟有闲心陪个醉鬼玩这半晌。
    “赶紧回房歇下。酒坛子给我。”
    岁行云将酒坛子抱紧,退了半步后,缓慢而坚定地摇头:“不给。”
    “不是认我做主君?不从主君之命,要你何用?”李恪昭试图以威严气势压制一个醉鬼。
    “请恕末将不能从命。”
    醉鬼缓缓转头,指了指两人先前所在的回廊,又回脸来与他四目相对,再指指此刻两人头顶无半片屋瓦遮蔽的浩渺苍穹。
    “将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。”
    第10章
    岁行云上辈子常在终年积雪的苦寒山巅巡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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