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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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夏云姒知道谁在身边,始终维持着三分清醒。半梦半醒里,仍有梦境氤氲浮现。
    梦里是几年前的这一天,三月初四,姐姐从昏迷中苏醒。与皇帝和宁沅说笑了大半日,午间小睡了一会儿,叫了她进殿。
    她心知姐姐是回光返照,当真命不久矣,仍只得撑起一张笑脸,与姐姐谈笑。
    短暂的愉悦之后,姐姐到了油尽灯枯之时,整个人迅速地虚弱下去,神思抽离。
    她忽然紧张起来,紧张之中又多了些恐惧与不甘。
    ——她怕姐姐离开,更怕姐姐走得不明不白。
    所以她攥着姐姐的手,将那在心中忍了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:“姐姐,你恨吗?”
    姐姐愣了一下,不明就里地望着她:“阿姒?”
    她的手紧了紧:“告诉我,你恨吗?恨不恨贵妃、恨不恨后宫,恨不恨……恨不恨他?”
    夏云妁沉默不言。
    “告诉我,你恨不恨。”夏云姒定定地看着她,“这个疑问我在心底埋藏已久,若你不坦白告诉我,我怕是后半辈子都要执念于此,无法平静过活,唯有遁入空门解此执念了。”
    许是她逼得太狠,又许是满心的郁气突然被激出,已行将就木的夏云妁蓦然放声大哭。
    连夏云姒都被吓了一跳,慌乱地要出言认错。夏云妁却猛咬住嘴唇,将一切泪意忍了回去。
    那双泪意迷蒙的眼睛里,沁出了夏云姒从未见过的痛恨:“我恨。阿姒,我恨……”
    “我恨贵妃、恨昭妃……恨这后宫,也恨他。”
    那年夏云姒十二岁,到如今,这句话已在她心头萦绕五年有余。
    “姐姐……”夏云姒秀眉锁紧,梦中低语。
    忽闻咣地一声,像是木器剧烈碰撞的声响,将她的梦境蓦然激散。
    姐姐临终的愤恨消散无踪,她的心慌意乱也削减了大半。
    睡意仍还朦胧,夏云姒缓缓醒着神,听到樊应德怒喝:“三更半夜,你慌什么!”
    接着便觉身畔安睡的人起了身。
    又闻一年轻宦官瑟缩着禀话:“皇上恕罪,是苓淑女出了事!淑女娘子入睡不多时忽然腹痛不止,硬生生疼醒了。昭妃娘娘忙让人去请了太医,可太医还没到,淑女娘子已见了红……”
    夏云姒的神思骤然清明。
    皇帝倒不见有什么慌乱,只皱了皱眉,但还是下了榻,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:“去锦华宫。”
    .
    夏云姒按兵不动,直等外面嘈杂渐远,皇帝必已离开了朝露轩,才撑身坐起:“莺时。”
    莺时应声上前:“娘子。”
    她低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。
    晚上她借醉惹他,缠得他不得离开,他果然着了她的道,留在了这里。
    只是他并没有动她,她还穿着昨日的衣裙,妆也未卸,他亦一身冠服齐整。
    呵,倒还真像个正人君子。
    夏云姒淡声吩咐:“为我更衣梳妆。”
    莺时福身应诺,挥手示意宫女们着手准备。
    三更半夜的,又是急事突发,夏云姒便梳了个简单的发髻,妆容也是得宜便好,不一刻便已收拾妥当。
    她向外走去,含玉也已穿戴整齐,二人在门口碰了个正着。
    “娘子。”含玉一福,夏云姒瞧她一眼,就寻出了那份紧张。
    她拂了拂含玉的肩头:“别怕,她们闹不出什么来。”
    说罢就一道出了朝露轩的院门,也不备步辇,疾步向昭妃的锦华宫行去。
    锦华宫中已是灯火通明,苓淑女所住的安兰斋尤为热闹。宫人们进进出出、忙忙碌碌,陆续赶来的嫔妃皆是满面关切。
    夏云姒与含玉走进去,见许昭仪已先一步到了,上前见了礼。
    夏云姒问:“苓淑女如何了?”
    “唉……”许昭仪叹息摇头,“听太医说是保住了。可这刚四个月不到就见了红,也不知能保多少时日。”
    话刚说完,一宦官从里头疾行出来,低低地躬身:“宣仪娘子。”
    夏云姒回过头。
    他道:“娘子与玉采女请随下奴进来,淑女娘子说要见二位。”
    这话一听就有几分来者不善的意味。夏云姒心下冷冷一笑,又朝许昭仪福了一福,就携含玉一并往卧房去了。
    卧房的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血腥气,多宝架上各样新赐下来的珍宝都好像因此添了一抹浅红。
    采苓平躺在床上,纵使隔得远,也仍能看出她面无血色。鬓角额前的碎发被汗水贴在脸上,整个人都没什么气力。
    昭妃坐在她的床边,一手握着她的手,一手执着帕子拭泪,颇是难过的模样。
    皇帝则坐在几步外的罗汉床边,面色沉沉。夏云姒与含玉上前见礼,他叹了声:“免了。”
    昭妃慈眉善目地向前倾了倾身子:“采苓,夏宣仪来了。你有什么话,便说吧。”
    便见那原已气若游丝的苓淑女猛地蹿坐起来:“是你!”
    她眼中满是血丝,恨意迸发间,连声音都变得恐怖:“宣仪娘子好狠的心!出尔反尔的是臣妾,稚子无辜,娘子连他也不放过吗!”
    夏云姒搭着含玉的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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