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节(4/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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彻夜不眠.
    敲钟人任凭自己的独眼随意扫视这雾茫茫和夜沉沉的天际,内心里却感到有一种难以言传的不安.几天来他一直警惕着.他不断看见教堂周围有一些面目可憎的人在游荡着,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少女避难的小屋.心里想到,多半是在策划什么阴谋以危害那避难的不幸姑娘.他想,民众都仇恨她,如同憎恨他一样,很可能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事.所以,他坚守在钟楼上,虎视眈眈,如拉伯雷所说,在梦中左顾右盼,一会儿看看姑娘的小屋,一会儿望望巴黎,像一只忠实的狗,疑心重重,以保万无一失.
    他那只独眼,大自然仿佛要对他的丑陋作为一种报偿,使之能洞察秋毫,几乎可以代替卡齐莫多所缺的其他一切器官.正当他用这只独眼仔细察看巴黎这座大都市,忽然看见老皮货沿河街的侧影有些异常,似乎有什么动静.堤岸栏杆衬映在泛白的河水上的乌黑剪影的线条,而不像别处的堤岸那么笔直而平静,看起来像在波动,犹如河水的起伏波涛,又像一群一群的人走动时脑袋的攒动.
    他觉得这有些蹊跷,于是倍加注意.那运动的方向似乎是朝老城走来.不过没有一点亮光.移动在堤岸持续了一阵,随即像流水似地渐渐流过去,好像那流经过去的什么东西进了城岛里面,随后完全停止了,堤岸的轮廓又恢复笔直静止了.
    在卡齐莫多绞尽脑汁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,他觉得那动着的东西又在教堂前庭街上出现了,这条街在老城垂直地一直延伸到圣母院的正面.最后,尽管夜色浓重,他还是看见有一支纵队的前列从这条街涌出,只一转眼的功夫,一群人在广场上四处散开,当然在黑暗中什么也分不清,只见黑压压的一群.
    这一场景真是惊心动魄.这支奇特的行列似乎最关注的是躲藏在最阴暗的地方,并尽可能保持肃静.但是,总会弄出一点声响来,纵然只是轻微的脚步声.不过,这种声响甚至还未传到我们这个聋子耳中就消失了.这一大群人,他几乎看不见,压根儿也听不见,却在他鼻子底下攒动行进,他觉得那仿佛是一群人,无声无息,不可触摸,消失在雾霭之中.他仿佛看见一阵浓雾朝他扑来.浓雾中人影憧憧,又似乎看见一群鬼影在黑暗中移动.
    他顿时心里又害怕起来,心里于是又想起有人善意要谋害埃及姑娘.他隐约地感到一场风暴迫在眉睫.在这危急关头,他自己打着主意,其推理又快又准,人们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如此不健全的脑袋瓜所能想得出来的一切.该不该叫醒埃及姑娘呢!该不该叫她逃跑呢?从哪里逃呢?街道被堵住,教堂陷于背水的绝境.没有渡船!没有出路!......只有一种办法,就是死守圣母院大门,至少抵抗一阵,直到救兵到来,如果真有救兵来的话,就不要去打扰爱斯梅拉达的睡眠.不幸的姑娘非死不可的话,什么时候醒来也不会迟的.这个主意一定,他便更加冷静地观察起敌军来了.
    教堂广场的人群似乎时时刻刻都在增多.只不过卡齐莫多推测,他们一是只发出他轻微的声响,因为街上和广场四周人家的窗户仍然紧闭着.突然,一道亮光闪耀,转瞬之间,七八支点燃的火炬在众人头顶上晃动,在暗影中团团火焰摇曳不定.卡齐莫多这下子明明白白地看见教堂广场上宛如波浪起伏,一大群可怕的男男女女,全是衣衫褴褛,手执长镰.梭标.柴刀.槊,其千百个尖头闪闪发光.这里那里,高举着乌黑的钢叉,远望过去,他们一张张丑恶的脸上都仿佛长了角一般.他隐约想起这群乌合之众,相信认出了几个月前拥护他为狂人教皇的所有那些面孔.有个男人一手执火把,一手执砍刀,爬上一块界碑,好像在发表什么演说.与此同时,这支奇怪的大军进行了几次调动,仿佛在占领教堂周围的阵地.卡齐莫多捡起灯往下走,来到两座钟塔之间的平台上,就近进行观察,并琢磨防御的办法.
    克洛潘.特鲁伊甫已经部署手下的部队做好了战斗准备,他来到圣母院的高轩大门前.尽管他预料不会遭到任何抵抗,但作为谨慎的将领,他还是想保持队伍的秩序,以便一旦急需,随时可以抵抗巡逻队或220个弓弩手的突然袭击.他于是把部队排列成梯队.如此一来,从高处和远处看,您会说是埃克诺姆战役的罗马人三角阵,亚历山大大帝的猪头阵或居斯塔夫—阿道尔夫的著名楔形阵.这个三角形的底边正是广场的尽头,正好堵住教堂前庭街;一个斜边朝着主宫医院,另一斜边对着牛市圣彼得街.克洛潘.特鲁伊甫和埃及公爵.我们的朋友约翰以及那些最胆大的乞丐恰好站在这三角形的顶点.
    类似流浪汉们此刻试图攻打圣母院这样的举动,在中世纪的城市里,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儿.今日所称的警察当时还没有.在人口众多的城市,尤其在各国京都,并不存在着一个起控制作用的中央政权.封建制度把这些大市镇建造得离奇古怪.一个城市就是千百个领主政权的集合体,把城市分割成形形色色.大小不一的格子般的藩地.由此出现了千百个互相有矛盾中突的治安机构,也就没有治安可言了.譬如,在巴黎,除了141个领主声称有权收贡税之外,还有25个自称做拥有司法权和征收贡税的领主,其中大至拥有105条街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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