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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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说“慷慨”二字的时候,表情沉痛得仿佛是散尽千金。
    “那么多人都平安离开了,大家真要为了这一点小钱,置生死于不顾么……”
    众人听他嚎了一宿的丧,此刻已见怪不怪,权当是背景——风嚎得都比他好听。
    观亭月起先只是不在意地一笑,然而等她回头再琢磨这句话时,突然就不笑了。
    火把毕竟是临时东拼西凑做的,油烧得很快,亮度早已降了下来。平地里流起一股带潮气的冷意,石室中仿佛八方漏风。
    “他们看中的,也许不是钱……”
    江流冷不防听见观亭月喃喃自语似的念叨了这么一句,顺口道:“什么?”
    她皱着眉,思绪好像还未归位,“如果那些书信真的送到了人质亲属手中,应当会有不少人筹钱借钱,三十两并不是个小数目,寻常百姓非得砸锅卖铁,东拼西凑才攒得齐。如此一来,动静必然不小,但是街头巷尾的流言里却没有提到过这个事。”
    观亭月原以为,山中匪类留着众人性命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,等着家里亲眷捧着赎金上门便当场撕票。
    可而今细想,似乎诸多地方存疑。
    城中的寻人告示还在,官府瞧着也并不知晓这处隐蔽的山谷,信中难道不会告知交易地点吗?万一暴露了呢?
    倘若大家所写的信件从始至终未曾寄出,那这些人……所图的究竟是什么?
    “那边有门!”
    一个眼尖的小女孩忽然发现不远处漏出一线亮光。
    观亭月闻声抬头,右侧一壁果真闪着极其细弱灯火,比她手里的这个甚至还鲜明一点,应当是火把或者灯烛发出的。
    她跟着女孩儿过去。
    门上了锁,拉了一下,里面的锁链哐当作响,实难用武力破开。
    高处倒是有个小气窗,不过蒙着层麻纸。
    “门内是什么地方?”女人们提心吊胆地问,“会有什么?”
    “不清楚。”观亭月摇摇头,“指不定已经被‘那些人’占用了,还是别靠近的好。”
    小女孩见她如此说,正准备走,余光却瞥到脚下的门缝里夹着一缕乌黑的,细长的东西。
    她俯身去摸了摸,又觉得奇怪,于是扒着缝隙眯起眼,努力往里瞅。
    观亭月刚用手稳住摇曳乱颤的火焰,耳边便听到“砰”的一声轻响,那小姑娘面朝着门的方向跌坐在地,双眼都是惊恐万状的神情。
    “你怎么了?”
    方晴忙上前扶她,女孩儿连连往后退,口齿不清地打颤:
    “门……门后面……”
    “门后面?”方晴被她死死拽着袖子。
    观亭月心底渐次升起些许不详的预感,她足下稍稍借力,旋身跃上门顶巴掌大小的气窗。
    窗户纸内侧不知沾了什么,尽是斑斑点点,灰青色的粘稠之物。
    她用指头戳开一个洞。
    就在这时,照明的火焰剧烈地朝旁摇晃了一下。
    房间内有两扇门,斜里的石壁挂着盏油灯,黄豆大小的火光苟延残喘地跳跃,烛火已剩单薄的一粒,映出左侧木门上血淋淋的几道细长的抓痕,甚至有崩断的指甲嵌在其间。
    而那只抓出血痕的手就瘫在墙下,五指内扣,如禽类般根根凸起。
    对方的眼到临死时仍是圆睁着,鼓出得极大,像是行将脱离眼眶。
    此人观亭月并不认识,可另一具尸体她还有印象。
    倒在这扇门下的是个女人,十七八岁的模样,周身缀着叮当乱响的小铜铃。
    ——是张氏兄妹。
    “啊!——”
    隔壁窜起一声突兀的尖叫,半途还破了音,明显出自那位嚷嚷着想要回去的富家少爷。
    观亭月轻颦起眉,看来对面也有同样的尸首。
    “张铃儿,是张铃儿!”周遭的妇孺此刻也顾不得怕黑了,尽数避开眼前的木门,惊慌失措,“她不是已经出谷了吗?为何会出现在这里?”
    “他们到底是要……”
    “嘘!”观亭月猛然回头,朝一众六神无主的女人狠狠地喝止,“别出声,有人来了。”
    大家这才捂住嘴,将满脑子战栗的毛骨悚然咽回了肚子里。
    就在此时,房间里的另一扇门打开了,男人的声音伴着脚步一并进来。
    “哎,怎么今日弄得这样晚,大半夜的收尸,还怪吓人的。”
    “军师新调配出的方子,将军想急着见见成效。”
    一前一后,居然有两个人。
    观亭月朝众人悄悄打手势,飞快灭掉火,动作尽量轻地退到石室最内侧的角落中。
    如她所料,这里也堆着废弃的旧箱子,横竖视线昏暗,借杂物一遮躲,应该能蒙混过去。
    才找了个位置蹲下,不知又想起什么,她冲着对面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:“劳烦帮忙看好你那边的人。”
    虽然没带姓名——主要是也不知道姓名,但观亭月觉得对方应该能听懂。
    “呜哇,什么味儿,这龟孙是不是还尿裤子了。”
    “死透了吧?”
    另一个说死透了,“三个时辰……刚刚好,不多不少。”
    屋内的动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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