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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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晏映一怔,疑惑地看了她一眼,还是谢九桢开口回答了。
    “孟夏。”
    秋娘“啊”了一声,眼底有些失望,眸中的光立时就寂灭下去,她幽幽地叹息一声,声音似乎飘了很远:“看不到梅花了吗……”
    没有人回应,屋子里陷入无休止的安静,而这种安静在摧残人心。
    晏映发觉秋娘跟往常是有些不一样的。
    她太沉静了,少了往日的跳脱和疯癫,晏映心中生出一个猜测,开始砰砰跳动,她瞪大了眼睛盯着秋娘,已经有些后悔要进来。
    秋娘却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    “我想去看一看梅园,”她还是看着外面,“扶我过去看一眼吧。”
    她说着要起身,晏映收起混乱的心思,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腰,谢九桢搀着她那边,什么话都没说,只是顺应她的脚步一点点向前。
    在晏映印象中,先生的身边总是有一两株梅树,翠松堂是这样,侯府是这样,原来的清河郡王府也是这样。
    而现在看来,喜欢梅树的似乎不是先生,而是秋娘。
    秋娘口中的梅园,便是郡王府里面那一片梅林。
    当两人扶着孱弱的秋娘站在梅树下时,晏映已经确信她恢复了往日的记忆,或者说,秋娘的疯病好了,在她死期将近的时候。
    可她却还是像往常一样,对晏映温和地笑,对她没有一点推拒,也没有一点怨恨。
    秋娘抬头看了看葳蕤绿意,有日光洒下,透过斑驳陆离的树叶,在地上画出一道道光圈,她眯了眯眼睛,轻道:“其实夏天时,这里的景色也很美,以后我死了,你就在坟冢旁边种一棵梅树,冬天时我闻着梅香,夏天时就为我遮一遮阴凉。”
    晏映听她开始交代后事,难言的悲伤涌上来,心里揪得难受,旁边的谢九桢却声音清冷,只道了一声“是”。
    秋娘忽然扬起嘴角,偏头看着晏映:“你说好要陪我去放纸鸢的,结果却食言了。”
    晏映微怔,眼中疑惑渐渐化成抹不去的悲色,她点点头,却忍不住心中酸涩,把头深深垂了下去,秋娘摸了摸她的头,喟叹一声:“你哭什么呢?别哭了,嗯?我怎么会怨你呢,当年的事发生时,你都没有出生,又怎么能怪到你身上?映儿,我很感谢你,没有你,我一定会不放心留他一个人,现在好了,我知这世上还有人疼他,有人陪着他,我就没什么遗憾了。”
    秋娘抱了抱她:“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,你去陪他放纸鸢,就当了却我的遗憾了。”
    晏映已经泣不成声,只能不停地点头。
    哭过之后,秋娘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梅树,声音轻得像棉絮:“扶我过去坐会儿。”
    晏映和谢九桢把她扶过去,秋娘靠着树干坐下,有些惬意地闭了闭眼睛:“景珩,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,你别叫那些仇恨蒙住了双眼,好好过剩下的日子,让娘放心。”
    晏映抬头去看他。
    景珩,是他原来的名字吗?
    萧景珩。
    谢九桢垂下眼眸,又道了一声“是”。
    “也别把权利看得太重,自己快乐最重要。”
    “是……”
    “也不用觉得对不起娘,娘觉得最后能认出你来,娘很高兴。”
    谢九桢突然不说话了,他抬头看着她,紧紧握着她的手微微发颤。
    秋娘把他的手放到晏映手背上,轻轻拍了拍:“跟映儿好好生活,不要欺负她,好好保护她。”
    晏映感觉手背一暖,握着自己手腕的温度却在悄悄溜走,秋娘已经靠在谢九桢的肩膀上,目光飘得有些远,不知落到了什么上。
    谢九桢刚道了声“是”,就听到秋娘一声轻笑。
    “好冷啊……今日的雪下得这么大……”
    晏映瞪大了眼睛,看到秋娘望着前方,眉眼温柔,痴痴的笑,好像前面有什么人在等她一样,秋娘伸出去手,在空中抓了一把。
    她好像轻轻唤了一声什么,划过一阵风,正好将她那声呼唤卷走,只余下沙沙的树叶声,下一刻,周遭像停滞了一般,那只手在空中停了片刻,最终无力得垂了下去。
    晏映恍惚间转头,就看到秋娘笑着闭着眼,靠在谢九桢肩头,仿佛睡着了一般,在做一个很美好的梦。
    晏映搂着秋娘的肩,慢慢靠过去,还没消散的体温仍带了些温度,她埋着脸,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。
    对有些人来说,死是解脱,可对活着人来说,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遗憾和思念,晏映想着,如果自己没有磕坏了头,她一定会记得要陪秋娘去放纸鸢。
    而谢九桢呢?
    叫魏济强行用药吊着她的生命那么久,明知她痛苦,明知她不怨再活着,却依旧不肯放开,而这个不愿面对的时刻总要来的。
    谢九桢向后靠了靠,握着秋娘的手终于卸下力气,他微仰着头,慢慢闭上眼睛。
    秋娘的后事早就已经准备好了,没有白幡,没有灵堂,没有法事,从头至尾也没有声张,洛都不会知道侯府死了一个人。只是望月阁彻底空了,再也没有一个人,一身红衣靠在窗边,对阁楼下面路过的人挥手。
    再盛大的丧礼是做给别人看的,可留给活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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