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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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,浓浓地磨些墨,我写个福字单独赏颖嫔。”
    “这太张扬了吧?”
    “就是要张扬。”
    “可是过犹不及吧?”
    昝宁看看她,顿笔想了想,然后到一旁的各色花笺里挑选了一番,选出来一张粉色套印芙蓉花的薛涛笺,用风流蕴藉的字体写一首《一剪梅》:
    “雨打梨花深闭门,忘了青春,误了青春。赏心乐事共谁论?花下销魂,月下销魂。
    愁聚眉峰尽日颦,千点啼痕,万点啼痕。晓看天色暮看云,行也思君,坐也思君。”
    然后意满踌躇地问李夕月:“这字写得怎么样?”
    这是情诗啊。
    李夕月皱皱鼻子,还没说话,他就自鸣得意地说:“哈哈,想来你是不会夸的,醋都来不及吃呢!”
    “哪个吃醋——”
    李夕月说了半句,被他捏着下巴亲了一下嘴唇:“我才不信你不吃醋。”
    李夕月对他的盲目自信无言以对,她撇撇嘴拿过那张粉花笺,撇着嘴看了一遍,想着这是写给颖嫔的,好像心里有点异样,但再想想这不过是他素来借刀杀人的伎俩,那一点点异样立刻就没了。
    有什么醋好吃呢?她想,不是自己的就别贪,越少妄念就越看得开。
    她捧起皇帝亲笔书写的粉花笺,笑融融说:“奴才先谢万岁爷派的好差事,等东西送到了,再和万岁爷复旨。”
    毫无吃醋的模样,高高兴兴退了出去。
    留下昝宁在原地笑容凝结。
    有圣旨在手,顿时腰杆子都直了。
    按规矩,宫女还不能一个人离开自己所在的宫殿,李贵便派了一个小太监跟着一起。
    粉花笺轻轻薄薄的,亦不用小太监帮忙,李夕月加了一件外头穿的棉氅衣,戴了顶宫人用的暖帽,便捧着装花笺的匣子从养心殿朝东六宫中的永和宫而去。
    一路上,因为有皇帝颁赐用的明黄匣子,甬道里遇见的宫女太监都是恭恭敬敬地给她让道,有些看着面嫩的还低声唤一句“姑姑好”。李夕月想:啊,权力真是奇妙!狐假虎威真是奇妙!我也才进宫四个月,簇簇新的人儿,都有人喊我“姑姑”!
    一路到了永和宫,因为是代表皇帝前来颁赐,连永和宫主位敦嫔也一道出来迎接。
    敦嫔和颖嫔位分一样,不过一个在前一个在后,颖嫔齐佳氏还是退了半步站着以示恭敬。
    可惜皇帝的御赏只有一份,李夕月眼见着敦嫔一脸的失落,还要强自欢笑,贺喜身边的人:“妹妹又得了颁赐,真是可喜可贺!还是万岁爷的御笔,比什么金珠都要值钱呢!”
    伸头看了看粉花笺上的内容,那酸溜溜的样子简直都藏不住,只能用帕子掩口而笑。
    颖嫔的脸色却不是想象中的高兴,笑也笑了笑,然后对李夕月说:“夕月姑娘,若不赶着回去,到我那里坐一坐吧。今儿正好做了木樨粉圆,好像是姑娘以前最喜欢吃的。”
    啊,不光一口一个“姑娘”,而且连李夕月以前喜欢吃的东西都还记得。
    李夕月也算明白为什么那时候禧太嫔会说“前头强过我这里”,果然一层一层的位置就跟一层一层的阶梯似的,人们永远望着高位,艳羡、嫉妒,但又恭恭敬敬,很容易就给人错觉。
    她客气了两句,颖嫔笑道:“好姑娘,你如今在御前眼界高了,想是看不起旧主子了?”
    李夕月苦笑了一下,感觉颖嫔貌似长进了,但说话这尖刻劲儿还在。只能装作惶恐地给她蹲安:“主子这话,说得奴才心脏‘嘭通嘭通’跳了。怡主子是万岁爷心心念念的宠儿,奴才只敢说自己没资格得主子的厚赐。”
    然后,趁颖嫔伸手来扶,她也就大大方方站起来,跟着进了永和宫的侧殿里。
    她的旧“同僚”润格捧来两只精致的白瓷碗,里头玉白的丸子,润泽的酥酪,蜜色的桂花酱,颜色搭配得好看极了。
    颖嫔自己先吃了一口酥酪,然后说:“咦,夕月你也尝尝啊。这木樨酱还是你去养心殿前做的呢。那几天看你在那儿摇桂花,落了一身的金桂,我们就在想:夕月真是富贵无边呢!”
    润格也全无“姑姑”的架子,甚至语带讨好,应和着说:“可不是。我们这几个伺候怡主子的宫人里,就数你最有出息。”
    李夕月只能笑笑,吃了一口木樨粉圆,感觉甜得发腻。
    颖嫔看她吃了半盏,对润格说:“你出去看看茶水,我和夕月说几句体己话。”
    等屋子里只她们两个,颖嫔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    李夕月知道这是故意做张做智,她等了等,等颖嫔第二次长吁短叹的时候才故意问:“咦,怡主子,奴才问句僭越的话,您这是心里不痛快么?”
    颖嫔当然不痛快。
    只有她自己晓得,所谓的得宠,所谓的雨露,都他妈是假的!
    只是少妇脸嫩,这种闺房私事无人可谈,一直憋在肚子里。今日遇到李夕月,素知这是个厚道的姑娘,实在是想探探口风,知道皇帝的心思到底是什么。
    她琢磨了一下,还是打算以退为进,故意笑得苦涩:“唉,不知道的,都说皇上宠我;想必你懂,我心里的苦水啊,没法说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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