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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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03章
    陈如惠的两个长随在被带来的时候, 大概已经得知了堂上是谁。两个人进了二堂的门槛,就双双绊倒,摔得嘴唇都肿了, 昏天黑地爬起身,又被差役一脚跟踹倒在地跪着:“上头是皇上, 你们也敢直了膝盖?”
    对于昝宁而言, 亲鞫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。
    他看了看一旁的大理寺卿, 这位是他的私人,对他的意思完全了然,点点头道声“臣冒昧”, 踏一步上前, 替皇帝开口问话:
    “来人先报名、报履历。”
    两个长随一个姓张,一个姓闵,都是娴于这一行的老积年——绝大多数新科的进士或举人外放到州县的, 开始都是“候补”,要等上几年才有实差, 在地方上总会用微薄的候补俸禄养几个“家人”, 跟他们学着官场的规矩、应酬,也用他们帮自己跑些外场的事务。这些长随不是家生奴, 也不是买的奴儿,与主人之间更类于雇佣。
    张长随和闵长随, 都是陈如惠一到江南省候补就跟着他的人。
    两个人答了一些常规的问题,慢慢也平静了下来。
    看不清绡纱屏风后的皇帝的样子, 直觉还挺年轻的, 而且他不说话,只一双眼睛里的光仿佛能透过屏风射过来。
    他们小心翼翼,仔细地推卸着自己的责任。
    “小的们实在是冤枉得紧!”起头一个说, “一直对主家是忠心耿耿的,哪晓得陈大人一时想不开。小的们看到他的尸首挂在梁上时也吓昏了,一路陪着主母收殓、发送,又陪着入京控告,却不知哪里犯了国法,要在牢里吃年夜饭……”
    说着,竟“嗬嗬”地伤心恸哭。
    “要死!”大理寺卿喝道,“在皇上面前失仪,仔细一顿重打!”
    昝宁看了看大理寺卿,低声说了句什么。
    大理寺卿又对外头道:“刚刚叫人去公馆传陈如惠的遗孀来,人到了没有?”
    “到了。”外头一个人说。
    “叫进来对质吧。”
    李夕月有些忍不住好奇心,小小地揭开帘子一角,看陈如惠遗孀的模样。
    进来的女子应该和陈如惠差不多年纪,三十多岁,但很显老,满面憔损不说,头发居然星星点点白了,到底是官员的妻子,气度上还撑得住,进门行礼,很快是泥首匍匐,说话带着泣音。
    大理寺卿问:“陈李氏,你既然敢于跨级京控,想必是有天大的冤屈,你丈夫陈如惠的死因,你觉得何处存疑?”
    陈李氏啜泣着说:“妾不晓得一个好好的人,什么事情都没有,为什么要寻短见。他平素性子颇为直率,有什么说什么,有气从来不憋在心里,这样的人怎么会寻短见?!”
    “那么,你觉得他是他杀?”
    陈李氏点点头:“我怀疑就是他们动的手!”一手戟指着两名长随,眼神变得尖锐如锋刃。
    “含血喷人!”张长随首先喊。
    跟着是另一个,声音低一点,但是不断地强调:“前头审讯都说了,上吊这种,不可能是他杀,他一喊,驿站里谁都听见了,我们还有本事把他抬起来挂房梁上去?”
    “问问验尸了没有?”昝宁轻声问大理寺卿。
    这倒是大理寺卿代为回奏的:“验是验了,但在江南省没有,说是上吊的人死相难看,且有恶鬼纠缠,早早地叫装裹了到老家下葬。验尸是陈李氏京控以后,地方上才想开棺,但是据说腐败得厉害,已经看不出人形了,马马虎虎验了一验骨殖,颈骨确实扯断,下颌骨和舌根骨均有勒伤。银针探喉,并没有发黑。”
    陈李氏喊道:“尸身已经腐败,即便是死后再把人吊上房梁,也能扯断脖颈、勒伤下颌!妾另有证据!”
    “什么证据?”
    陈李氏捧出一件衣服,双手颤巍巍的:“这衣服是亡夫死时穿的,收殓时妾亲自给他换下,觉得有些血腥味,又发现招苍蝇,亡夫若是自缢,为何胸前有血?!”
    昝宁眼睛一亮,征询地望向大理寺卿。
    大理寺卿也精神一震,亲自接过那件衣服:读书人家常穿的深青色长袍,棉布面料,只觉得胸口一小块硬邦邦的,似是硬结的血迹,再闻闻,好像也是有点血腥味。
    “传个仵作来!”他喊着,“衣裳泡入水中,若是有血渗出来,可以证明是血!”
    “可是,主人生前就有咯血的毛病。”张长随淡淡说道。
    仵作到了,审慎地点点头说:“若只是一些血迹,也可能是咯血。”
    他把衣裳浸到水盆里,水盆里弥漫起一些褐色的雾状脏水。但是用银针一探,银针只是略显黯淡,并没有变成青黑色。
    若不是下毒致死,这件血衣并不能说明问题。
    这大概就是她唯一的证据了。陈李氏盯着盆子里渐渐变褐的脏水,手抓着胸口的衣服,不说话,泪珠大颗大颗往盆子里掉。
    皇帝点点头,支颐若沉思,大理寺卿轻声道:“臣继续问?”
    昝宁又点点头,示意他继续。
    “那么陈李氏所提疑问,陈如惠素性是豪迈阔大的,怎么会无辜自尽?你们是他身边之人,难道竟不晓得?”
    张长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,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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