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25)(3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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咬着后槽牙,手上额上青筋暴出。
    祭台百来级台阶,太高了。秦钩背着棺材,一步一步往上走。
    三天前的晚上,扶游是不是也是这样走上去的?扶游当时在想什么?
    秦钩想,扶游脾气好,肯定是不会骂他的,顶多是朝他呸一声,然后暗自高兴自己终于可以出去采诗了。
    他还陷在思绪之中,后边一个公爷没了力气,手上的棍子松了一下,险些带得所有人连同棺材一起摔下去。
    秦钩猛地把棺材往回一扯,稳住了。
    他回过头,对众人叱道:滚。
    几个公爷拿不准士意,又不敢把棺材放下来,只是犹豫了片刻,秦钩就冷着脸,一副要咬人的模样:让你们他妈的松手!
    他们小心翼翼地放下棺材,秦钩一个人双手架着横梁,头也不回地、一步一步地继续往上走。
    那棺材重得很,秦钩力气比平常人大得多,也有些吃不消。
    到后面,他每走一步就要在台阶上停顿许久。崔直问他要不要让侍卫来抬,他却不肯。
    他像自虐一样,一定要自己来扛,横梁压在肩膀上,几乎嵌进肉里。
    良久,他才拖着扶游,走到祭台上。
    他曾三次走上这个祭台。
    三年前,先皇病逝,他登基的时候,刘太后让他称病,没让他来。
    他第一次来,是在年前,他重新给自己办了一个登基大典的时候。
    后来和扶游成亲,第二次上来。
    第三次登上祭台,便是今天。
    祭台上已经布置好了,秦钩把棺材放到正中,自己重又坐到旁边。
    崔直照他的吩咐,给他拿来粗布麻衣。
    秦钩披上麻衣,看着制式,竟是丧夫寡妇的模样。
    他面无表情,朝底下人扬了扬下巴:跪下。
    一群人忙不迭下跪,秦钩又冷声道:哭。
    众人面面相觑,犹豫片刻,随后低下头,用衣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。
    秦钩惊雷一般的声音忽然响起:哭大声点!
    被他震慑住了,所有人都干嚎出声。
    秦钩转头吩咐崔直:去,看着谁没哭,拖下去打。
    崔直战战兢兢地应了:是。
    随后,秦钩自己也在扶游面前跪下。他跪得板正,垂在身边的双手紧握成拳,眼眶通红,却把眼泪全都咽回去。
    入了夜,灵前的蜡烛都换了几次,一群人都饿得不行了,哭得也有气无力的。
    许久之后,崔直壮着胆子上前:陛下,是不是让大人们先回去
    秦钩回头看了一眼:跪着。
    没有人再敢说话。
    秦钩硬生生把朝中所有官员扣在宫里,扣了十几天。
    这十几天里,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哭,哭得越大声越好。
    秦钩披麻戴孝,也跪着,其间下了场雨,他也跪着不动。
    真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狗。
    *
    不久之后,离开皇都没多久的晏知回来了。
    收到消息的时候,他才刚刚在封邑落脚,收到消息之后,连马车都不用换,立即启程赶回来。
    他没有想到,扶游会这么决绝。
    他以为罢了,再多的以为,现在也只是徒劳。
    总之,这回他是算错了。
    晏知来的时候,连衣裳都没换,就马不停蹄地赶来祭坛。
    登上台阶,看见正中那个棺材之后,他整个人都怔住了。
    下一刻,他推开地上一群人,大步上前,一把拽住跪在最前面的秦钩的衣领,猛地给了他一拳。
    众人惶恐,生怕晏知被治罪,可是秦钩却拂了拂身上的粗麻,站了起来。
    他比晏知还高一些,目光像毒蛇一样冰冷,盯着晏知瞧了一会儿,然后转头看向案上的白烛:让他打我,你能消气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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