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节(2/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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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行了两步,方压低了声音问:“伤得怎么样?”
    老太医颔了颔首,回道:“六爷手肿的有些厉害,一时半刻的消不了,估摸着要过个三五天才好得了。”
    皇帝轻轻叹了口气,而后一摆手打发了他,举步进了暖阁。
    合惠在当中的小圆桌旁坐着,看着搁在桌上的手臂微微有些发怔,一抬眼看见他进来才慌忙站了起来。
    “免了。”皇帝抬手阻了他行礼,但缓步走过去,在桌边坐了,望一望他肿的通红的双手,方微微叹了口气,“打疼了么?”
    合惠鼻子一酸,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,忍了忍方道:“儿子不疼。”
    皇帝嘴角染上一丝笑意,伸手想要抚抚他的肩膀,一顿又蜷了回去,淡道:“你去殷师傅府上读阵子书吧。”
    第104章 番外三(三)
    天阴了两日, 倏忽就下了一场雪,清冽的北风当中,雪花打着旋儿的从天空中飘下来,不多时就在地上铺了一层白绒绒的雪毯。
    书房门口的寒梅竞相怒放, 漫天漫地的雪白当中腥红点点,正是最动人的时候。合惠一眼瞥见,进门时就略顿住了脚,若有所思的感叹, “师傅府里原也有梅花。”
    “六阿哥不喜欢么?”琉璃世界, 白雪红梅,殷陆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 语气和缓而认真, 并不把他当作小孩子看待。
    “没有。”合惠抬手触了触花瓣上轻盈而洁白的雪花,“我是想到母亲去苏州的那年了……”
    宣政十二年的春天来得很迟, 直到二月里白水庄的几株老梅才陆陆续续的坐了花骨朵儿,方开没几日就下了一场雪,雪后初晴, 夜里就出了月亮,淡淡月华之下茅檐低矮,白雪红梅, 不需修饰就是一幅动人的工笔丹青。
    那晚上娘亲兴致极好, 亲自动手在涵虚亭里围炉烤肉, 喜儿缠着他带了几个小毛头与她堆雪人, 倏忽自己却滚了个雪球抱走, 一把丢到了烧得通红的炉子里,滋啦一声,只把炉边相偎着烤鹿肉的阿玛与娘亲都吓了一跳……
    娘亲是雪化了以后走的,喜儿一大早起来,先还乖乖的,后来就悄悄的跑到屋后头,倚在一株老梅树下哭得昏天黑地,恰叫他看见跟过去哄她,却怎么也哄不住。后来就只好空着两手呆呆的看她,再后来阿玛就来了,一直抱着她把她哄睡了才罢。
    他半点体会不到她的悲伤,站在床边看着阿玛给她擦脸,懵懵的思量了许久,直到阿玛回头问他怎么了。
    他颔了颔首道:“儿子在想,娘亲才走,妹妹为什么就这么伤心?为什么……儿子不难过?”
    记忆中,阿玛很久没有说话,最后才长长一叹,“是我的错。”他拿一种悲悯又无力的眼神看着他,叹息道:“你事事强于喜儿,只有在对你母亲上,便你做得再好,也不能及她一颗赤子心。”
    他那时不懂,便后来迁到阿哥所的时候,阿玛叫人把白水庄的一株老梅挪到西窗下,告诉他常思尔母,他也不过每日思索,究竟他为何不像妹妹一样难过,是不是他也应该像妹妹一样痛哭一场才对。
    就这样过了两年,直到有一天他因为额涅身体不豫辗转反侧之时,蓦然想起初进阿哥所的时候,自个儿表面无事,背地却因思念额涅夜夜难安时,适才明白过来。
    一直以来,他不过省得李妃是母亲,也事事按着额涅所交代的侍奉她孝敬她,心里却从未把她真正当作过母亲。而这一个结,他困惑了两年,直到今天也没有想通该怎么解决。
    他深深吸了口气。
    殷陆离看他一眼,随后敛眸,捋着胡子思索片刻,却道:“前两日陛下说叫二阿哥与犬子去江南巡视河工,倒说及想叫六爷一道跟过去长长见识,只虑及您年纪小,出门在外,底下人照顾不周……”他望了望他,“六爷倘若不怕舟车劳顿,不妨往江南一趟,顺道去看看李妃娘娘……”
    “我尚且……”合惠低了低眸,言语间有些艰涩,“并非思量这个。”他朝他颔首一礼,有一会子才下定了开口的决心,“学生有话与师傅讲,仰求师傅为我指点迷津。”
    他不太明白为何自己就这样把深藏心中四年的秘密宣之于口,或许是因为离宫之前,阿玛特意交代的一番话——殷师傅高屋建瓴,你有什么为难之处,尽可询问于他;或许是因为数年师生,他信赖于他;也或许是随着年龄渐长,他对娘亲不尽其然的愧对,一日深过一日。总之他是说了,将胸中块垒尽数倾吐,满怀忐忑的等着他的回答。
    “少年不识双亲意,养儿方知父母恩。”殷陆离心中叹息,面上却不显露,只朝他颔了颔首道:“六爷年纪尚幼,实不必为此日日忧心自责,等你再长些年纪,自然就知道了。而今只要您心里记着李妃娘娘能尽心孝顺她就够了。”
    “果然么?”合惠不甚确定的看了看他,“即便我只是为记着而记着,为孝顺而孝顺?”
    阿玛,额涅,祖母,曾祖母,妹妹,甚至于其他的叔伯长辈、兄弟姐妹,他心里有每一个人的位置,独独不知该将他的生母摆在何处。
    “自然……”殷陆离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,却倏忽被一个声音打断,“自然不是。”
    他回过头,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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