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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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真的是在看雪景。
    想到了那年冬日,苏州落得那场雪。
    他送了尔玉一个腊八灯盏,她没要。
    外面大雪纷飞,鹅毛雪片落在广袤大地上,一时银装素裹。枯枝银杏、凝冰寒潭、飞角屋檐,盛满太元六年的初雪。
    又翻过一年了。
    其实那年……
    宣珏用尚能活动的左手,按了按眉心。
    那年在苏州旧宅的“梦”,是让他狐疑至今的。
    因为逐渐加深的梦魇难眠里,他从未再做过这种美梦。
    这是第一处让他疑窦丛生的异样。
    但若不是梦,尔玉那日真在旧宅,她为何要去,又为何掩盖?
    宣珏没捋清楚,也只能当做是个荒唐美梦,等回京后异样频出,他再次把当初的行程翻出回味。
    这一次不是找她的异样,是找自己的——
    思来想去,唯一可能露了马脚的,也不过齐锦夫妇身死后,他惶恐难安,念出的那句“重重”。
    肩上疼痛和刺骨冷风,让宣珏从阴霾思绪里,回过神来。
    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,喃喃地道:“记得太清,不是什么好事啊。”
    甚至于,他还记得那日望都兵变,她眸中落下的两行清泪,顺着怎样的轨迹弧度,划过脸颊。
    完全彻底,所有一切,全数刻入记忆里。
    惶恐难安,寤寐不眠,往事踪迹依旧在。
    ……几近入魔。
    宣珏又看了片刻浩荡漫雪,才将轴窗缓缓合上。
    他睫羽低垂,握紧掌心玉饰,凑到唇边落下虔诚轻柔的一吻。
    五日后,离开蒙州,襄阳过半。
    下了雪的路,分外难行,更糟糕的是宣珏伤口感染,整个人发热昏迷。
    高烧不退,额头滚烫。
    兰木急成热锅上的蚂蚁,但也没法子,只能随路拎来郎中问诊。
    云首领也抱臂在旁,“啧”了声,下令加速赶路,尽快回京。
    耽搁在这,又是风又是雪的,医师水平还一言难尽,更容易出人命。
    与此同时,急报传京,也有密信快马加鞭去了百越。
    御书房内,当今圣上面色如常地看完整个奏令,半晌之后,一言不发地狠狠踹翻了御桌,桌案奏折、书架、笔搁噼里啪啦碎了一地。
    谢策道在宫人惶恐跪了一地的寂静里,一字一句地冷声道:“反了他们了!”
    百越乱地之中,谢治正灰头土脸地体验锄草挖地,接过旁边小姑娘红着脸好心递来的缠手方巾,“哎”了声,又问密使,问:“京中密报,说什么的?这百越还不够孤忙活的吗?”
    但看完密信之后,周遭随从看着这向来好说话的王爷,沉了沉脸,皱眉道:“也太猖獗了。”
    他将信一折,暂时扔了锄头,转身回扎在旁的营帐,道:“让顾鸣过来。孤有事商讨。”
    在各地翻乱之中,载着始作俑者的那辆马车,终于紧赶慢赶抵达了望都。
    雪夜天里格外亮堂,月光皎洁如水。
    兰木早就先行一步,和齐岳接了头,前两日就抵达了望都别庄。
    等马车一到,赶紧将人带下,小心翼翼地试了试宣珏额头温度,发现还是滚烫如火,急得差点没咬到舌头,心想:这到底是哪里出岔子了,一路上看顾地也小心,可还是风寒感染,还发热不退了!
    白棠也在,也焦灼不安,但名面上没有兰木那般焦躁,有条不紊地安排房间,差人煎药,再连夜召来郎中看顾。
    忙活到半夜,终于能歇口气。他走到大门前,正准备落锁。
    这是齐家在京城的房产,建造隆重,也是仿照江南水榭的风流意境,就连门檐上,都雕满了吉祥如意的木纹。
    忽然,白棠听到一阵悠远而近的马蹄声。
    他微微一愣,抬头望去,遥远巷口处,有人月夜纵马。火红的汗血宝马如疾风,眨眼就停在府院门口。
    谢重姒下马,将缰绳甩给白棠,道:“劳烦。”
    然后又问:“人在哪?”
    第84章 试探   (再试探)狠狠地咬在他唇上……
    烈马不安地轻踏铁蹄, 鬃尾甩动,在寒夜里呼出白气。
    白棠愣怔地捏住缰绳,差点被牵扯摔了跟头, 回过神来, 连忙行礼,道:“殿下,主子在内进客厢。左走向前,绕过回廊,即可达到。让随从带您过去。”
    谢重姒一颔首,向里走去。
    齐氏家大业大, 京宅占地数十亩,处处栽树种草, 雕花刻木。
    这些草木枝桠, 都藏匿于白雪下, 就连脚步踩在雪上的“咔擦”声,都静谧非常。
    领路的随从步履缓慢,谢重姒好几次想催他,话到嘴边又咽下, 看了眼望都的天——浓云未散,尘间灯火凋零,苍穹灰暗。
    烦躁郁闷, 走慢点也好。
    客厢离得不近, 走到院落外, 拐过描了工笔绿藤紫花的白墙,才透过墙上花窗,看到院里盛放的红梅。
    有仆人尚在忙碌,换药煎药, 草药味浓重。
    谢重姒毫不见外地走入院内,没立刻进屋,反而来到梅树下,折了株开得最盛的花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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