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衣玉令 第969节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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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时雍僵硬一瞬,只眨眼工夫,脸上又恢复了笑容。
    “好吃!太好吃了。”
    王氏却变了脸,“当真?”
    时雍点头,嗯一声,笑盈盈地哄王氏,“从未吃过如此清香鲜美的灌汤包。皮薄馅足、小巧精致,一口咬下去,满嘴都是油。好吃,好吃极了。”
    她朝王氏竖了竖大拇指,完了又夹一个,狼吞虎咽。
    王氏默默立在旁边,看了看宋香突然变得哀伤的眼,怔忡片刻,很快就跟着笑了起来。
    “吃。你既喜欢,明儿娘又给你做。”
    “有娘真好。”
    时雍难得撒娇,这一撒娇啊,声软又乖巧,王氏有些架势不住,借口带盼儿洗手,抱着孩子去了院子里的水盆。
    盼儿很乖,小手伸入水盆。
    可是,洗着洗着,她发现水面荡起了涟漪,有水珠滴下来。
    小丫头讶然地抬头看着王氏。
    “姥姥,你为什么哭哭?”
    王氏飞快地用袖子抹去眼泪,破涕为笑。
    “呸呸呸!姥姥才不会哭。有坏蛾子入了眼罢了。”
    “哦。蛾子在哪里?盼儿帮姥姥打蛾子。”
    王氏轻嗯一声,脸上带着笑,却难抑心头的酸涩。
    今早做灌汤包的时候,她想到阿拾嘴里无味,愣是一勺一勺地加盐。盐多得宋长贵尝一口就咂舌再吐掉的地步。谁知,家里盐罐快倒出来了,时雍竟然没有吃出半分?
    ——
    吃完早膳,时雍就被王氏和姐妹两个带着出了街。初冬阳光,温暖地透过冬衣,显得格外温柔。
    这是美好的一天。
    时雍的马车穿过鼓楼,行过皇城大街,看着前面的一切,竟有一种做梦的恍惚感。
    车水马龙的街道上,是鳞次栉比的商铺,走街串户的小贩,叉着腰与邻里吵架的妇人,端着衣服去河边盥洗的妙龄少女,打马而过的鲜衣公子,偶有一两个顽童追逐着从小巷中跑出来,发出清脆若银铃的笑声……
    阳光如金子般撒在这一帧帧景象里,宛如一幅长长的画卷,徐徐摊开在眼前。
    这京城,繁华如旧,盛世模样。
    “真好呀!”
    时雍情不自禁地感慨。
    宋香顺着她的目光,望向街边小食摊上冒着热气的锅子,细声细气地问:
    “姐姐,你要吃什么?”
    时雍看着翻滚的油锅和煎得金黄的油饼,摇摇头,微微一笑,“方才吃饱了,现在不饿。”
    “哦。”宋香又不知说什么了,想让她开心,却又无力。
    突然,前方闹市是传来一道尖锐的喊声,是个女子在骂他不争气的夫君,言词粗俗,状若颠狂,泼辣到了极点。
    时雍觉得有些耳熟,皱了皱眉,循声望了过去。
    远处的街面上,人群嘻嘻哈哈地起着哄,将那夫妇二人围在里面,指点、笑闹,一个个像在看疯子,好不快活,不见有半分同情。
    时雍眯了眯眼睛,想看得清楚些,却影影绰绰,不太分明。
    “那里发生什么了?”
    王氏和宋香齐齐看过去。
    “姐姐,是……”
    宋香正要开口,被王氏掐了一把,笑着把话接了过来,尖酸地哼了声。
    “是一对好吃懒做的叫花子。是街上出了名的懒汉和恶婆,见天儿的骂咧吵嘴,街坊邻居见多了,拿他们当笑话取乐罢了。你别看了,仔细伤了眼睛。”
    说罢,她放下了马车帘子。
    人群里那个被骂的“懒汉”胡子拉碴,穿着一身简陋的粗布衣裳,手里牵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,那孩子皱着小脸哭得稀里哗啦,面前的妇人在指着他的鼻子骂,他却没有半分反应,目光随着那一辆越去越远的马车,慢慢游走……
    他是谢再衡。
    奉天门事变时,谢再衡就听说锦城王妃回京了,被白马扶舟当作人质押在了宫中,后来又听说被锦城王救了出来,受了些伤,从此便一直在府里养伤,从不外出。
    谢再衡从旁人嘴里打听来她的消息,真真假假,他无从得知,心下的酸甜苦辣,也难以分辨。
    但方才那一眼,他确认自己看到了阿拾的脸。
    也看到她眯起了眼,在默默地审视着自己。
    或许是在嘲讽他,沦落至此,落魄如狗。
    六年光阴过去,谢再衡眼里的阿拾,丝毫没变。
    不,比以前更有风韵,也更具女子的柔美。
    只可惜,如今的他和阿拾,隔的已非千里万里,而是天和地的距离,连妄想都觉奢侈——
    物是人非。
    他已经没有心力去回忆曾经的情感,日复一日地为生存发愁,早已磨平了他的棱角。
    谢再衡再不是那个才高八斗的翩翩公子,而是一个面色蜡黄憔悴沧桑的中年穷汉。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,有一个变卖完家产,甚至想卖孩子换首饰的恶妻。即便午夜梦回,也无“情感”二字,只剩“金钱”。
    这绝望的日子,一眼望不到头……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这天,王氏带着时雍逛了许多地方,车辘轳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,也讲遍了这京城六年来的逸事。张家的婶子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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