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八、灾后一场戏(3/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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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太阳落山后,空中的热能吸起了地面的水气,形成了浓密的夜雾。田震行走在雾中,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嘈杂声,看到了一簇簇移动的灯火,估计那是回迁的灾民,他们手中有电筒、有马灯。在青龙庙前,他发现了一盏挂在树杈上的马灯,灯下站着手腕上挂着铜锣的陈铁掌。
    “这是怎么了?”田震开口问陈铁掌。
    “我带班巡坝。周书记特意安排的,沿河十个村,听到锣声,灾民就返回埠岭避险。”
    “铁掌,你说这个时候灾民返回村里,好还是不好?”
    陈铁掌低头心思了一会儿,才抬头答道:“有险情,万一葫芦口出事,麻烦就大了。”
    “还有吗?”
    “没了逃难的灾民,灾情就被看轻了。”
    “说的对啊!”田震先给予了肯定,又启发道。“铁掌,灾情被看轻了,上级就不重视青云河的治理了,那样,青云河还是祸根啊。”
    “可,可……”陈铁掌似乎有难言之隐,吞吐了半天,才讲出了藏在心里的话。“周书记知道咱俩的关系,一再告诫我,要听党的话,没有他的指示,谁也不准擅自敲锣。”
    一听周忠贵已经提前做了工作,田震也就没再难为陈铁掌。
    “老陈,你看到周书记上哪里了吗?”田震认为当务之急是找到周忠贵,离了他,谁也改变不了眼下的局势。
    “他在这里转溜了一圈,就走了,到了哪,我也说不上。”
    从陈铁掌的答案中,田震断定,周忠贵在跟自己玩捉迷藏。就目前来讲,他藏起来,是对付田震的最好策略。
    田震到处找周忠贵,找了半晚上也没发现他的人影,眼看快天亮,他才在遗留的灾民帐篷里打了个盹。
    天亮了,他来到葫芦口吃早饭,老远就看到了蹲在帐篷外吃面条的周忠贵,肚子里憋着一股气的田震疾步上前,刚要开口说什么,周忠贵就像变戏法似的从草丛里端出一碗面条,亲热地说:“快,老田,趁热吃。”
    田震并没接面条,而是气急败坏地瞪着周忠贵:“你知道吗老周,我找了你半晚上啊!”
    “有什么话,吃完了面条再说。”周忠贵不紧不慢地对他说。
    面对油腔滑调的周忠贵,田震更是来气,对他说:“我没心思吃饭,我要跟你谈问题。”
    “好啊,”周忠贵再次将面条往上举了举,“吃了早饭,咱们开个紧急党委会,九点钟专署视察团就要来,有几项工作需要研究一下啊。快吃吧。”
    得知要召开党委会,田震觉得还有发表意见的时间,便接过了面条,但他吃不下,因为他觉得时间对他来说太紧张了,因为他要说服周忠贵,还要考虑灾民返回埠岭的时间。现在七点钟,距离视察团到来仅剩下两个小时了。
    也就是三两口,他就将一大碗面条扒净了,他擦擦嘴,督促周忠贵说:“你也吃完了,走吧,开会去。”
    而周忠贵却慢腾腾地站起来,拍着灰色中山装上的尘土,放下了挽着的裤腿,然后才对田震说:“咱俩先通通气,今天是迎接视察团,我的意见是研究六个问题,一是迎接的程序。谁出面接领导、谁组织灾民现场、谁组织生产现场;二是后勤保障。茶水问题、凳子问题、洗手问题,等等;三是宣传问题。现场标语、群众口号以及……”
    “老周,你还有完没完!”田震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周忠贵的话题。“马上视察团就来了,我们迫切解决的是给视察团一个什么现场的问题,给个虚假的,还是真实的?虚假的就是现在这个样子,无忧无虑,歌舞升平,青云河的危害隐藏起来,治理工程立不了项,老百姓遭罪,当干部的披红挂彩……”
    “老田,说话要注意啊。”周忠贵又打断了他的话。“按照县委的要求安排现场,怎么会是虚假的呢?”
    田震还想争辩,周忠贵挥手拒绝道:“好吧,有什么话党委会上说,大家可以举手表决了吗。”
    显然,周忠贵这次是权力术和拖延术两个把戏一起玩,作为副书记、二把手,田震很无奈,也只好按照他的节拍来了。
    一切都在周忠贵的掌控中,一切都在田震的预料中。周忠贵的马拉松会议开了不到一半时间,外边就有人传来消息,视察团已经到达了上游公社,这就是说,视察团马上就到了。于是,周忠贵立即宣布休会,带领党委成员到青龙庙去迎接视察团。
    半路上,田震拐了弯,窜到了坚守在葫芦口大坝上的陈铁掌跟前。大雨虽然六七天过去了,由于流水不畅,河道疲惫,滚滚不断的洪水到了葫芦口一带总会旋转着、咣当着,时不时越过人工护坝,用一连串水浪吓唬吓唬护坝的人们,田震问陈铁掌:“怎么样?”
    陈铁掌答道:“有点险乎。”
    田震又对胳膊上挂着铜锣的陈铁掌说:“老陈,视察团快到了,我想敲锣,招呼灾民上埠岭,给上级一个真实的现场!”
    陈铁掌望着他,神情游离,没有吱声。
    “只有让领导看到青云河的危害,我们才能够治理它,才能让青云河造福两岸群众,让老百姓吃上大白馒头!”
    陈铁掌没有说什么,而是将光亮的铜锣慢慢朝手上滑。田震一把抓住了铜锣,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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