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果(1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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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边风铃疯疯癫癫,这边姜州鸣也没好到哪里去,他身下血流不止,仆从们围着他,叽叽喳喳。有人跑着去找大夫,也有人频繁瞥向一旁的蓄青,似乎很是纠结。
    三推四阻后,总算选出一人。
    这人佝着腰走到蓄青面前,声音哆嗦着:“听闻师父医术精湛……能否为家主诊治一二?”
    旃檀林庙宇众多,寻常百姓也时常去上香供奉,对僧人可谓很是熟悉。但蓄青一行本就是外来人士,又不似大多僧人那般慈眉善目,尤其是为首的蓄青,纯白面具下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,总使人不自觉心生畏惧。
    因此姜府上下除了姜州鸣,几乎无人敢主动靠近他们。
    此时这被推出来的仆从弯着腰,看不见蓄青的反应,也没得到他的回答,久而久之越是发怵,只觉冷汗直流、后背冰凉,生怕蓄青一言不合拿他开刀。
    好在蓄青并没有就此大开杀戒。
    事实上,旁观了整场闹剧,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。之所以沉默,不过是在思索是否要救治姜州鸣。
    男人去势通常并不致死,但前提是及时止血和清洁伤口。
    再加之风铃下手毫不仁慈,尖细的簪子虽是瞄准了他腿间,挣扎之下也刺中腰腹好几回——这才是生死攸关。
    如果让姜州鸣等着俗世医师,便是不死,也要丢半条命。
    姜州鸣死了,他不仅能合乎情理地完全掌控姜宜君,还能更顺畅地继续自己的计划。
    简而言之,百利而无一害。
    就在蓄青打算继续袖手旁观时,同样满身血迹的徐觉光却径直跪在了他的身前。
    在旃檀林,儒家文化虽称不上繁荣,但到底是汉人根本,从未步入式微。因而徐觉光在当地颇受敬重,常被视作“文人风骨”的代表。即便也有诸如“假清高”,“老迂腐”的鄙夷声音,徐觉光行坐卧立的翩翩仪态,却的确是挑不出错的。
    譬如此时,就算是向蓄青下跪,他亦是脊背挺直,拂开衣摆的动作不疾不徐,不卑不亢,待跪定,才双手枕于额前,向他叩首。
    他先前手心被风铃用簪子刺穿,也只是草草用布条裹住,叩首时,血迹沾上额心,白玉染红,凛然如谪仙。
    “恳请蓄青师父救州鸣一命,其中因果代价,某愿一人承担。”
    他这话诚恳至极,周遭的仆从眼中都满是赞叹,对徐觉光钦佩更甚。
    在他们眼中,相比于生个孩子就寻死觅活的风铃,徐觉光不仅有彬彬君子风仪,更难能可贵的是对姜州鸣一往情深。
    可惜天公不作美,断袖之风为这世道所不容。若是徐觉光能和姜州鸣有情人终成眷属,又怎会生出如今的事端呢?
    “嗯……”周围人眼中的同情让蓄青突然来了兴趣,他摩挲着下巴,问道:“你当真愿意付出一切代价?”
    徐觉光再叩首,字字铿锵有力:“千真万确。”
    “那好办,”蓄青笑了,一双眼睛弯起,语调也变得轻快了不少,“我有一斗转星移之法,能将他的痛苦转移到你身上——”
    “只要能救州鸣,什么都可以。”不等他说完,徐觉光已眼含泪光,急切道:“还烦请师父尽快使用此法。”
    将姜州鸣抬回房中时,大夫也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。他只是简单看过姜州鸣的伤口,便摇头摆手:
    “姜老爷这创口太深,又伤及肾府,精气尽散,恐怕……”
    将仆从医师都遣走,房中只剩徐觉光、蓄青以及陷入昏迷仍无意识呼痛的姜州鸣。
    徐觉光再次向蓄青行礼,言辞哀切:“如今只能依靠蓄青师父了。”
    本等着蓄青动作,谁曾想,蓄青却先给了他一把匕首。
    “徐夫子,救治姜老爷并不难,只不过我刚刚所说的斗转星移之法,转移的实则因果而非痛楚,所以——”
    “还请您自行去势。”
    徐觉光猛然怔住,嘴唇抖了抖,难以置信地看向蓄青,“什么?”
    “一物换一物,应当不难理解吧,放心,我会及时为徐夫子止血的。”
    蓄青干脆坐在了床边,态度散漫,“徐夫子不是说愿意付出一切么,难道是假话?”
    恰逢此时,姜州鸣又于朦胧中发出几声痛哼,蓄青瞥了眼,朝徐觉光笑道:“只有你彻底去势,我才能救他。”
    “蓄青师父,恕我直言,这等‘一物换一物’的邪法,实在是令人难以信服。”徐觉光握着匕首,眸光也染上几分冰冷。
    “邪法?可徐夫子,既然你把风铃逼上了绝路,就该想到此刻的因果了结。”
    他此言一出,徐觉光的脸色顷刻惨白,他躲开视线,心虚不已:“我不知道您此话有何用意,我与风铃夫人并不相识。”
    风铃此前并不知晓腹中男胎吸寿,因此还能相安无事。而她能得知真相,必然是有人想借此机会除去这个孩子。
    虽然他不明白徐觉光为何要这么做,但弯弯绕绕,大抵也就是为情或为财——人性如此。
    不过一诈,徐觉光便现了原形,倒叫蓄青有些索然无味了。
    其实要救姜州鸣根本用不上徐觉光自宫,男人的污秽玩意儿,能牵扯到什么因果?不过是他心气不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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