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七章轻与重(3/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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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光明亮。
    任业没来得及回话,脚下一空,就沉入了河水……
    再睁眼,只见任嫦正在踩自己的肚子,边踩边哭:“你是傻瓜吗!不会水你游什么泳?”
    他说不出话,嘴里一股股往外吐水,吐完就激烈地咳嗽起来。
    “你真沉!把我手都拽痛了。”任嫦皱着鼻子擦眼泪。
    “对不起,我今年才搬来,第一次见到河,看你浮在河里,以为自己也能浮在河里……”他撑着地坐起来说,“我叫任业。”
    “阿业是傻瓜!”任嫦终于破涕为笑,从河里捧起水洗脸。
    自己害她哭泣,现在她又在笑了,真好,这么快乐的人,最好能一直快乐,不要被自己的悲伤感染。任业跟着她笑起来。
    “你笑什么?傻瓜!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死了!”
    任嫦跃入水中,两手合做三角,猛地向岸上的他推去水花,任业的卷发被打湿成一摊水草萎顿在头顶。
    “阿业,瞧你的傻样子!”
    分析人才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智力,父母指望他考上状元赚回名气,如今任业被接连叫傻瓜,却比被叫做分析人才更快乐。
    那些肉纹从来都让他不快,不管是自己身上的,还是别人身上的。
    晶莹的水花瓣瓣飞来,迎着她的视线,任业觉得,自己终于被当成一个人了。
    不再是一根会思考的阳具了。
    任嫦说,她想要结种纪终结,他就觉得她能做到。
    任嫦说,河不叫河,应该叫江,小河会生长,总有一天能长成大江。
    任业看着她,觉得江水的生命力都不及她,在这个混乱不堪的人间,她坚定地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样子。
    被她看着就觉得幸福,在她的视线里,怎样的异类都能被包容,怎样的异类都能被当成人,找到让自己活下去的力量。
    任业学不会游泳,只能在岸边守着这尾鱼,他以为她会永远在自然里鲜活,永远快乐……
    不久后她杀死任立,他离开她搏命赚了两年钱,重返此地,再见已是她母亲的葬礼。
    任业如约给自己改好名字,成为江未去接江魅回家。
    繁殖狂热愈演愈烈,殡仪馆门外竟也有交配的人,江未厌烦地移开双眼,停顿片刻,又移回了视线。
    一群女孩子蹲在墙边检查他们有没有戴避孕套,其中有个小光头。
    “任……江魅?”他不敢置信地轻呼她的名字。
    女孩抬起头温柔地问:“你是谁?”她的脸上挂着似哭非哭的表情。
    “我,我是……”江未哽咽片刻,才说出了违心的回答,“我是你的小叔。”
    “小叔好。”江魅礼貌地打完招呼,重新蹲进人群。
    多年以后,钟常升将带着无限愤怒问出江未此刻的真心话:“谁把你变成了这样?”
    她终究是不肯被世界同化的,任何世界都不可以。似乎,从她准备去结婚登记的那天开始,她就一点点变回从前的样子了。
    她不需要一个卡西莫多用爱拯救,她靠自己找回自我。
    人如果能远离自然,他或许有办法不靠近她。
    江未把手指插进电梯门缝,一寸,一寸,靠蛮力生生拉开了梯门。
    一个历史学者是没法解锁机器人专家锁止的电梯的,幸好,江未不只是学者,还曾是结种纪黑市的拳击手,政治家的随扈。
    拉开梯门,同时打开尘封的心门,直面升起的晨光走出去。
    长久以来坚守的东西,到头来,竟只剩一样真的了。
    比道德和法律更真实的东西,唯一真实的东西居然是……爱。
    江未闻见血腥味,知道她成功了,他没有去看草坪上的尸体,直接从后门走出教务楼,背着晨光走向森林。
    去河边,去她身边,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。
    江未听见警笛声,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,那么他的时间也不多了,他的生命和他心爱的死刑犯等长。
    要什么永恒的真理,她比真理永恒,不是吗?她说的没错,自己确实是傻瓜,分不清轻重,浪费了太多时间。
    他只要给她爱就够了,却自大地想替她安排好胶合纪的生活,她是不可能按别人的安排生活的。
    他想让她远离自己,她总有办法找来;他想藏起她的作文,她能要回去写完续作;他不想让她和罪恶接触,第二天她本人被警车带走了;他联系好校医院生理卫生部,她一个人挂了满林避孕套……
    比起做那些没用的事,如果能多花点时间陪伴她,他或许有机会在她杀人前阻拦。
    十四岁时,如果他根本没去中考考场,留在任嫦家,或许就能阻止她杀死任立,她的妈妈或许就不会自杀,她就能健康快乐地长大。
    江未一直在迟到。
    太多已经无法实现的“如果”注定了失去,更怕失去的人,从来都是他。
    人类都应该试试变成蜘蛛!
    江魅沿着树干爬上爬下,像在滑雪,垂直于地面的感觉真好玩。
    她没找到吃的,正想着要不要回宿舍偷舍友的饼干,河岸边忽传来巨震,吓得她躲到枫树根后面,探出半个脑袋——小蜘蛛很轻的,现在一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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