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(4)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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」我道:「这是老天让本王留客。只是没提前预备好席。」云毓笑道:「有酒便可。」
    那时候怀王府的酒窖中全是陈年佳酿。不是此时只剩了半坛的承州竹叶青。
    那时的云毓也不是此刻的云毓。
    便如同当日我眼中的柳桐倚只是我画在半天空里的一个幻影,并非真正的柳桐倚。当日的云毓,唯一能时常和本王说说间话聊个天,趣味相投的云毓,也不过是个幻影,一幅画在纸上的假人像。
    只不过,柳桐倚的幻象是我自己画的,云毓的这幅虚像是真正的云毓替我画的。
    从头到尾,什么都是假的,而且虚像早已散了,就和云彩一样,散尽了,没痕跡。也就是我心里残留一个印子。
    因为那个随雅,之于景承浚,没什么比得上。
    本来也是,什么真人,比得上画里的好?
    景承浚死了三年,这些再老生常谈也无意义。
    随雅,随雅。
    那日地牢中,我喊了最后一回,那次之后,这两个字,我再无人可叫。
    我上前两步,拱手,「请问阁下是否官府的哪位大人?方才天黑没能看清,一时怠慢,失敬失敬。不知雨夜蒞临,有何事吩咐?」
    云毓把手中的酒罈缓缓放回了桌上。屋中的油灯不甚亮,他的神情有些模糊。
    我笑一笑道:「阁下不说话,让我不知如何是好。」
    陪同他来的人都在外面的廊下站着,脊背笔挺,面容精悍,一望即知是护卫。我等不到云毓答话,就向外道:「外面雨大,诸位都请先进屋吧。」我转身去找水壶,「屋中没备热水,不好泡茶,还要怠慢诸位先等一等。」
    那几人依然站得笔挺的不动。我拎着水壶瞧瞧他们又瞧瞧云毓,再道:「各位,我们素昧平生,在下只是个老老实实的买卖人,你们……应该不是来找我寻仇的吧。」
    云毓看我的目光猛地颤了一下,也可能是因为风吹的油灯光在晃,难道有幸被我料中,他真的是带着这队侍卫抓我回去问罪的?
    也罢,真抓回去了,大不了就是再住一回天牢,怀王的大坟墓已经竣工了,有现成的棺材躺。
    我拎着壶走到水桶边弯腰舀水,云毓终于开了口,却是向廊下的侍卫道:「你们都先回去。」
    我直起身转头看,那些侍卫撤出了廊下,少顷,有哗啦哗啦的水声响,竟然是云毓乘的那条船划走了。
    是不是走得忒俐落了,钦差大人还在这里坐着。
    我拎着水壶再向云毓道:「阁下摒退左右,想来是有要事待说,不妨直言。」
    云毓还只是坐着,不说话。
    他比之当年,瘦了许多,赶来承州治水,一定舟车劳顿,因此面色苍白,满脸疲惫。眉眼之间,不见昔日飞扬的神气,反倒显得有些萧索。
    看着他,我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。
    他这样突然前来,绝对别有目的。云毓做事,看似随心所欲,实则面面俱到,一丝不漏。能让他不顾钦差之责,初到承州第一晚就候在这里,地方官员与随行护卫对此也不管不问,必然大有缘故。
    让护卫离开,是欲擒故纵?
    独自在这里,不说话,是否已算好棋路,等我入瓮?
    算了,横竖任他怎样,他不说话,我也不再继续问,舀满了水壶,走到铜炉边,把烤肉架子暂搁到一旁的小桌上,向云毓道:「不然阁下先那边座上请,我这里换炭烧壶水,别崩起炭灰污了你的衣裳。」
    云毓总算开口向我说了句话,「不用……给我茶。」
    我取过火钳,客气笑道:「有客人到,怎能没茶。」
    云毓顿了片刻,道:「能否以茶换酒?」
    我道:「当然可换,但酒不是什么好酒,不堪待客,怕阁下喝不惯。阁下的衣衫被雨打湿了,晚上风凉,喝些热茶好些。」
    既然云钦差一定要酒,我便不逆他的意思,放下火钳,另找了副乾净杯碟用水洗一洗,放在他面前的桌上,再把酒壶装满。
    云毓立刻斟了一杯,一饮而尽。
    我换了炉中的炭,点燃,再把烤肉架放回炉上,另搬个凳子在炉边坐。云毓见我卷袖把生肉片摆在架上,握着酒杯愣了愣。
    我道:「我这里实在没什么下酒菜,只能拿几片羊肉招待,阁下别嫌寒酸。」
    炉火烧得旺起来,架上的肉嗤啦啦响,我拿筷子一一翻过肉片,再洒些细盐辣椒孜然面儿,云毓一直握着酒杯一动不动地看,片刻后,肉差不多了,我往他碟中夹了几片,见他依然不动,便道:「这是北边大漠里牧民的吃法,可能阁下未曾见过,没加什么调料,不过膻气不算重。寒舍也只有这道菜了,请先尝尝看合不合口味。」
    云毓握起筷子,要把肉片往我这边的一个碟子中夹,我道:「不必客气,请自己用吧,我方才刚吃过两顿饭,眼下什么也吃不下,不能相陪了。」
    云毓握筷的手悬在半空,顿了顿,收回去,这才吃了一片肉,再倒了杯酒,又是一饮而尽。
    我看他好像吃得很痛苦,忍不住问:「味道合适否,是不是盐放多了?」
    云毓摇头,我往正烤的肉上少放了些佐料,云毓还是看着我烤,总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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