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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你奶大才跟你交朋友,操你妈的给脸不要脸!」
    混混乙陪笑说:「别吵别吵,大家都不要生气,喏,唱歌我请客总行了吧?」说着就伸手去搭姜珮的肩。忽然听见一声惨叫,混混乙摀住一隻眼睛在地上打滚。
    原来姜珮拿燃烧中的香菸插人眼球。
    混混甲立刻端起铁椅子。
    我不能再观望下去了。
    就在我痛打两个混混的时候,一名身穿白色西装、桃红色领带、人高马大的胖子排开围观的店员们,站到我面前。
    「够了。」
    低沉厚实的嗓音,不怒自威。这人是附近有名的黑帮份子,许多店家都受到他的「照顾」。
    我没理他,继续使用皮鞋尖招呼小混混的头。两个混混都已经躺在地上了,其中一个因为惊吓过度而尿失禁,也就是躺在自己的尿里。
    「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?我说,够了!」
    黑道胖子的声音更加低沉。
    看着脚下的小混混开始哭泣,我也觉得似乎够了,于是抬起双手耸耸肩,衝胖子一笑。
    不见姜珮的人影,大概趁打斗中开溜了吧。
    「看在没砸坏机台的份上,这次就算了。下次你敢在我地盘闹事我一定揍死你。」
    胖子叫人赶快把两个倒楣鬼拖出去。我整理一下仪容,梳梳头发,检查皮鞋有没有踢坏。
    「没事我先走啦!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。」
    「等一下。」
    胖子走到我身边低声说:「阿公最近好不好?」
    「阿公」指的是我爸。其实他也没多老,但是道上兄弟都尊称他阿公,大概是广东人的习惯吧。
    「死不了。」
    我摆了摆手,逕自走出柏青哥店。
    深夜的林森北路,霓虹灯继续闪烁好像永无休止。百货公司已经打烊,但街上还有许多海產、电玩、服饰店、珠宝店还在营业中。有人三更半夜去买珠宝吗?才这么想,就看见到一群在日本料理店喝完酒出来的客人,其中穿名贵皮草的女人拖着一个老头,摇摇晃晃穿越马路朝珠宝店走过来。
    几辆改装过的机车呼啸而过,震耳欲聋。
    这个地区有着奇妙的生态。
    不久我发现被人跟踪了,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。
    我停下脚步等她。
    「我叫黎少白,你呢?」
    「姜珮。」
    「要跟我去唱歌交朋友吗?」
    「我不喜欢唱歌。」
    「那么陪我喝一杯吧!」
    我继续迈步前行,只是将步伐放慢好让她跟得上。
    「刚才那个白胖子是谁?」
    「白胖子?你是说穿白西装的胖子?」
    「嗯。我看到你们在门口说悄悄话。」
    「他是混黑社会的,围事,懂吗?」
    「他的地位很高吗?我看他手上戴好几枚金戒指。」
    「哈,围事的能有多高。」
    「那你呢?你也是黑社会吗?你打架的样子很像流氓。」
    「我不是。」
    「不是流氓却比流氓还狠。」
    「拿香菸戳人眼睛的女人,说我狠?」
    我们一起走了两条街。
    那天的天气很怪,已经六月中旬了居然有点寒冷的感觉,大概是入夏以来最冷的夜晚。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。
    「你这人,满有趣的。」姜珮似笑非笑看着我。
    「应该很年轻吧?像你这种年纪的人很少会穿这么高级的西装,还上赌场赌钱。」
    「你怎么知道我去赌场?」
    「不要把我当笨蛋好吗?那里的地下室是职业赌场,我要是有钱也会下去赌一把。」
    「未成年最好不要去不良场所唷!」
    「那你呢?」
    「我不一样。」我用火柴点了根菸。
    「我看你跟那个白胖子很熟的样子,猜你大概也是黑道吧,可是你说不是。而且你刚才过马路的时候居然等红绿灯。」
    「所以呢?」
    「会等红绿灯的绝不是坏人,我从来没看过黑道份子会等红绿灯的。」
    「哈!黑道份子被车撞也是会死的。再说你小小年纪又看过几个黑道?」
    「我二十一岁,成年了。」
    「跟我同年。真看不出来。」
    我低头瞧她,她也毫不畏惧地抬头看我。有那么一瞬间,我觉得这女孩很可怕,她似乎能看透我。
    回想之前在柏青哥店为甚么会注意到她呢?我一度以为是宽松洋装露出的巨乳,但这一刻从我体内酝酿出不同的温度,让我很想跳进这个名为姜珮的黑洞中──带着不安与恐惧,未曾体验过的、十分新鲜的不安与恐惧。
    「único,到了。」
    姜珮指着我背后的酒吧。黑底黄字的招牌好像怕被人看清楚似的,上面覆盖一块丝巾,不是站在招牌正下方还不容易发现。
    「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这家店?」
    「刚才你点菸的时候,火柴盒上有一样的图案──那个女神头。你是常客吧?único是甚么意思?」
    「西班牙文,就是unique,独特的。」
    独特的………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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