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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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实上她压根不记得自己前些日子去戏院看了什么戏,当时她和秦殊又一次吵架,她便跑去了戏院磨时间,连这戏子唱了什么都不知道,只是顺手把用旧了的金镯子赏给了他,谈得上什么伯乐不伯乐的?
    但就是这张脸让她失神良久,然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,“进来吧。”
    叫严清的戏子事实上只不过想离开戏院那种世态炎凉的地方,哪怕他有姿色有唱功,那种地方也不过是个都看不起的戏子罢了,可若是进了公主府,他便再不愁吃穿,更不用寄篱下、看眼色。
    那日长公主多看了他几眼,他自认逮着了机会,就带着几个徒弟来府上求见,本来也没抱几分希望,可是竟然真叫他如愿以偿了,这可把他高兴坏了。
    于是从那以后,这几个戏子就留了下来,偶尔为长公主唱唱曲,至少日子静好,安安稳稳。
    可是今日,长公主正百无聊赖地听他们唱曲时,她的另一个贴身丫鬟银针忽然从外面跑了来,附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。
    她的脸色顿时大变,原本捧手中的茶杯倏地滚落地,瓷器碎裂声突兀地响起,把台上的戏子都给惊住了。
    唱曲的声音停了下来,满院都寂静了。
    长公主一把拽住银针的手,声音颤抖地问道,“说什么?西疆战乱又起?敌军……敌军已经攻入城下了?”
    银针是街上看见皇宫里派出了浩浩荡荡的军队奔赴边境,所以拉住旁边的问了问,这才得知西疆入侵的事,于是急急忙忙地回来讲给公主听,没想到的是,长公主的反应竟然如此大。
    她吃痛地任由长公主握着,结结巴巴地说,“是,奴婢方才街上听买米的老板说的,眼下怀远大将军正死守着淮城,等待宫里派大军前去支援。”
    怀远大将军!
    这五个字像是匕首一般插-入长公主心头,粉碎了她最后一点希望,她脸色煞白地站起身来,又有些摇晃地往后退了几步,嘴里喃喃地念着,“不会的,不,不会这样的……”
    原本负责给她捶背的银铃赶忙扶住她,“公主,您怎么了?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    她赶忙朝银针递眼色,朝着驸马爷住的屋子怒了努嘴,示意银针快去叫驸马爷来。
    而长公主此刻依然心神大乱,茫然无措地望着远方,眼里忽然涌出两行泪水。
    卓定安,会有事吗?
    秦殊踏进小院时,恰好看见长公主烦着泪痕的面庞,她就这样呆呆地望着远方隐隐约约的山岚,像是无助的孩子,远远了没有平日里的飞扬跋扈。
    “参见公主。”秦殊走到了她面前,朝她俯身一揖,抬头温和地望着她,“公主这是怎么了?”
    他对她向来如此,看似温柔关切,可是一双眼眸永远透着疏离冷漠。
    他们的婚姻一开始时就不断地为了脸面而装作琴瑟和鸣,后来终于撕破了脸,她飞扬跋扈、蛮不讲理,而他耐心包容、无动于衷。
    他们谁都不爱对方,除了大婚之夜宫里派来的嬷嬷的监督下圆房,从此以后都是各住一屋,再也没有过夫妻之实。
    而可笑的是,一夜**竟然送来了一对小儿女,貌合神离的夫妻就这样拥有了清阳郡主与北郡王。
    听见他的声音,长公主恢复了些许理智,缓缓地收回目光看着他,冷冷地说,“来做什么?”
    秦殊看了眼银针,“听说公主身体不适,所以过来看看。”
    “看看?来看死了没?”她恶毒地以言语挖苦他,“放心,还没那么容易死,至少看着死之前,会活得好好的。”
    秦殊微笑着望着她,“如此,那就放心了。”
    又是这样雷打不动的温柔笑意,长公主心头本就烦躁,当下咬牙切齿地对他吼道,“滚!给滚出去!”
    秦殊笑容不减,只是云淡风轻地对她点点头,然而转身前却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,关切地问她,“不知公主是否已经知道了西疆的战乱呢?”
    他看见她的身子猛地一僵,连同愠怒的神色一起僵了面容之上。
    于是他又恍然大悟地说,“看来公主已经知道了,听说卓将军已经淮城死守了两日了,眼下朝廷的援兵才派出,此去西疆千里迢迢,也不知他还能坚持多久……”
    温柔的话语,和善的笑意,关切的眼神,还有……最恶毒的暗示。
    长公主猛地扬起手,一巴掌朝着他清隽的容颜打了过去,声色俱厉地尖声呵道,“闭嘴!给闭嘴!”
    那耳光声太过清脆,吓得场的跪了一地,巴不得自己没长眼睛,没有看见驸马挨这么一下。
    秦殊的目光倏地阴沉了片刻,从前的她就算动手,也是书房里单独面对他的时候,可是今日,她竟然当着一院子的打了他耳光。
    他的心口跳得有些快,却最终也只是握紧了拳头,又很快松开,“谨遵公主谕旨,秦殊闭嘴就是。”
    他身姿挺拔地转身离去,眼里的阴翳无看见,而长公主的怒气退去以后,跌跌撞撞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,把门一关,扑倒床上开始无声的痛哭。
    她好恨,好痛,好冷,好怨。
    她一想起那个,就觉得心底的旧伤疤隐隐作痛,所以一直好好地把他埋那里,从不去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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