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金堂 第172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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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六郎的性子,我比你清楚,他不是宁死不屈的人,应当是编排出了个李家身份,反正在那儿,鱼目混珠,也没人戳穿。”
    “你陪我睡会儿。”
    隔了良久,瑟瑟轻轻道。
    她身心松弛,感到困了,他的怀抱这样温暖,又安全,不用拿旁人刺激,他便肯做这些事,她更要好好待他。
    武崇训唇角抽紧,看她眼困神迷,却把手指绕着他长发,细致地缠圈儿。
    不禁皱眉,这是什么意思?
    武延秀活着,她便安心做他的娘子么。
    瑟瑟犹在喃喃抱怨,“石淙冷死了,夜里被窝都是冰的。”
    第157章
    烈日炎炎, 九州池陷入知了的声浪,一波波山呼海啸,枯燥又刺耳, 夹着胡琴与笛子急促的节奏,即便司马银朱养气功夫之深,也难免焦躁, 更别提瑟瑟心浮,压根儿坐不住。
    侧头看看日影,一顿午宴直吃到申时了, 女皇的酒瘾还没过,一杯杯葡萄汁往嘴里灌,活像甘霖入焦土, 下去便没了。
    作陪的早东倒西歪, 杨夫人托辞更衣,退在偏殿打盹儿,骊珠团在院中逗细犬爬树,莹娘更是伏倒在软垫上,醉的不省人事。
    琴声流转, 换了一曲清越的小调。
    女皇失了鼓点节奏,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被抽走了,双目迟缓地阖上, 硕大的发髻乱蓬蓬炸开,往胸前慢慢垂下。
    张易之适时伸手,托垫住她的下巴,把眼往下一瞥。
    乐师立时明白, 全收了动作。
    场面上乍然安静,于是梁王妃打头, 诸命妇相继起身。
    司马银朱松口气,搀起瑟瑟臂膀。
    “走罢——”
    她才出去在廊下转了圈,鬓角的汗水流到下颌。
    瑟瑟悠悠地长出了一口气。
    “诶,真是。”
    舌头底下压着抱怨不敢出口。
    圣人宴饮无度,她们姐妹三个轮流侍奉,尚疲累不堪,府监兄弟俩总是齐齐上阵,可见精力过人。
    歪在车上回府,闭着眼道。
    “头先阿娘抬举起韦团儿,圣人顺了意,还肯叫她来,我们便能歇歇,这些时不知怎的又卯上了,上值也没这般辛苦。”
    看司马银朱满面懊恼,嫌白耽误了功夫,便挥手道。
    “女史有事只管去办,不必陪我回府。”
    司马银朱巴不得一声儿,叫停车子跳下去,解了备用的马匹扬长而走。
    瑟瑟扭头问丹桂。
    “二姐那边忙完了?”
    几个丫头早分了宫房,籍册转到各人名下,都升了掌事,可李仙蕙出阁是大事,晴柳一个支应不开,丹桂、杏蕊这一向都在东宫帮忙。
    丹桂笑道,“旧章再来,还是东宫出嫁,归入郡主府,出不了岔子!”
    瑟瑟撑了撑酸软的腰肢,算了算日子。
    “婚后让她多歇半个月,再来顶我的班罢。”
    到家换衣裳洗了澡,便窝在凉席上睡回笼觉,这一觉真真儿舒坦了,再睁眼时已是金乌坠地,漫天贝母样迷瞪瞪的彩光。
    撩起床帐才要说话,隔断背后飒飒声响,武崇训大踏步走来,满面倦色,一头一脸都是热汗。
    瑟瑟呀了声,趿拉起绣鞋迎上去。
    “不说穿绢甲也成?”
    几个丫头跟进来,候着她亲手卸甲,忙接过去,触手热烘烘的。
    瑟瑟心疼,“五月就这样难熬,七八月怎么办?”
    武崇训也是热昏了头,叫把水摆在屏风后头,衣裳脱了就往浴桶里扎。
    “幸而我这件是布背甲,要是乌锤铠,真热死了。”
    桶里兑的薄荷水并木樨油,最凉爽醒神,武崇训泡了片刻,缓过神交代。
    “从政坊有座小庙,只七八个和尚,香烟稀薄,不知怎么叫府监盯上了,昨儿点了右卫去查抄,说弥勒像座子歪了,寺僧故意亵渎。”
    “这座庙不在宋之问的清单上么?”
    瑟瑟警醒,绕过屏风进来陪他。
    武崇训窘得往后一缩。
    白布帕子搭在桶边,他忙提来盖在要害。
    夫妻做得久了,赤条条相对原是寻常,可他忙了通宵,眼困神乏,早上忽地听见并州来的消息,心里正别扭。
    瑟瑟捡了张小脚凳来,就近替他擦背。
    武崇训动了下,“我自己来,你别弄湿衣裳。”
    “你干嘛?”
    瑟瑟扳着肩膀不叫他躲。
    一个多月了,背上浅的疤掉了,深的淤痕犹在,不知几时得消。
    她疼惜地拿帕子蘸着水轻拭,新生的皮肉鲜嫩,更要轻上加轻。
    “不在。”
    武崇训抿了几遍唇,到底受了,垂眼看水里翻腾的木樨花。
    瑟瑟有一样与他阿娘最像,闲来摆弄香粉花卉,数不尽的花样,这些是她去岁小心收捡,亲自翻晒的,存在瓷瓮里,够用整个夏天。
    “我连夜赶去教住持整修佛像并应对之语,他感激的不得了,一股脑把底细全倒了,原来他是西市商贩,听说开庙得利甚快,才买了度牒,邀游方僧坐镇,并非虔诚信徒,这回受了惊吓,直说要转让土地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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