淳祐(四)“阿岫脚下之路,光芒万丈。”(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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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好吧,歇吧。
    用饭之前因为几句玩笑话,便觉得他高冠公服的样子很是貌美,虽瘦些,但一张脸也足够看了。
    而今,他坐在自己帐下,随手翻开自己放在案前的诗集,不知何故点几下头,又解去冠服歇在自己床榻上,那一副赖皮的样子,又让杨舒桐心中不满。
    真是不把自己当客人。
    他那福宁殿,宽敞华丽,还比不上自己小小的慈仁殿?
    赵岫见她站在围帐外,便招呼她,“衣衣,来午歇吧。”
    杨舒桐第一次清醒时听他叫自己乳名,一阵寒颤从心底揭竿而起。
    她边走边拉下围帐,坐在塌边除去鞋袜和外裳,背对着皇帝躺下,说:“皇上叫臣妾舒桐便好。”
    赵岫盯着她散在枕上的长发,忍不住伸手抚上,问她:“你的名字,有什么来历吗?”
    杨舒桐不耐烦,随意答到:“父亲说,母亲生我那日,院中的桐花正开得好,残月中天,像是挂在桐花树上,取自lt;缺月挂疏桐gt;一句。因疏字不好,故换了舒。”
    赵岫手中拈着几缕长发,凉意渐生,“杨将军一身铁骨,竟也读诗。”
    杨舒桐忍不住回敬:“我父亲当年文武双状元,如何不读诗?”
    赵岫轻笑,“竟忘了。”
    杨舒桐不愿与他多话,合上眼酝酿睡意。
    身后之人一阵细簌,她身上多了一条锦被。
    正待她要转头道谢时,身后又贴过来一人,头抵在她肩颈处,微凉的手穿过她腰,顺着她胳膊摸到她的手,十指相扣。
    杨舒桐眼前是摇曳的浅色帘幕,重重迭迭,将塌前围得极昏暗。
    外间的宫女迈着小碎步在收他们方才用过的碗筷。
    清潭将书房中的旧茶重新换了一壶。
    清浣手中挽着她早起脱下的寝衣出去了。
    谷平生手中举着皇帝的常服站在殿外,见清浣出来,托她放进殿内来。
    杨舒桐不知为何自己能将这些事情听得一清二楚。
    也许不是听见,是她知道。
    就如此刻,她知道自己手中的温度,穿过皮肉,滑入他温凉的手掌,将他的手染上了暖意。
    她知道他方才捡了自己的一些头发在手中把玩。
    她知道自己体内的血液,现在正流的欢快。
    因为,她的夫君正紧挨着她,抱着她,口中呼唤她“衣衣,歇了吧。”
    杨舒桐喉咙上下滑动,无声地切换着脑海里的景象,张口回他:“皇上。”
    赵岫轻嗯了一声。
    蜷缩着,将她搂得更紧。
    杨舒桐一动不动,身体渐渐僵硬发麻。
    赵岫握着她手摇了摇,“衣衣,你转过来。”
    杨舒桐眨眨眼睛,顺着他的话转了身,她几乎都听到了自己僵硬的骨骼在咯吱作响。
    赵岫放开她的手,揽过她后背,将她抱进怀里,低头看了她几眼,“睡吧。”
    杨舒桐听话地闭上眼,不知今夕何夕,不知置身何地。
    /
    杨舒桐睡得很浅,所以赵岫一出声,她便醒了。
    他睡得很不安,眉头紧拧,攥着她手,喉间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语气。
    杨舒桐把人抱紧,“皇上,阿岫,醒一醒。”
    他紧紧缩着,头藏进她的怀中,清清楚楚叫了声“阿娘”。
    杨舒桐心中一片酸楚,他六岁就失去母亲,独自在吃人的宫中长大。父亲说,他六岁之后受了许多苦楚,几乎从未有过一个安眠的夜晚。
    父亲那日回了家中,将她需进宫的消息告知母亲和她。母亲怔了一时,进宫之前说:“此事已无力回天,为人处世之规、礼仪道德之法我在你年幼时已教过你,此番进宫,需知自保为先。宫中如今只有皇帝孤身一人,他,衣衣可还记得沅姨娘?当今圣上便是当时沅姨娘之子。”
    她彼时还不知母亲是何意。
    母亲又说:“他从前诸多不易,我和你父亲明里暗里帮衬过多次,依旧不能护他安生。你父亲说,他如今身子不好,你进宫后,若觉得他还可帮,便多照顾他些。”
    她当时心中只有不爽,口中虽应了,但心里却想的是,他乃当今皇帝,身边千千万万人围着,哪还需要她帮。
    母亲又说:“你二人若不能琴瑟和鸣,退一步,相敬如宾也好,我才好安心。”
    杨舒桐回想着母亲的话,再低头看看一颗脑袋怵在她怀中,满身依恋的人,心中叹口气。
    罢,罢!
    他还是睡不安稳,不时瑟缩着,喉中渗出一些哭意。
    杨舒桐摸了摸他额前,一片湿意。探了帕子来给他擦了擦,附在他耳边轻声哄他:“阿岫,莫怕,风一吹,噩梦便被吓跑啦。”
    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,她似乎听见怀中之人应了一声。
    她还想继续哄,但实在不知怎么哄,想起案边他翻看过的诗集,干脆挑了一首意境好些的,诵给他听。
    “玉树映阶秀,玉节逐年新。年年九月,好为阿母作…换一首,读错了,抱歉。”
    想了一时,重新开口:“月末到诚斋,先到万花川谷。不视诚斋无月,隔一林修竹。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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