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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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温颜认真倾听。
    窦春生严肃道:“桃红先前一直有妇症,月事淋漓不尽,身体亏空得厉害。
    “奴婢曾与她诊过脉,也问过病情,推断她应是死于血崩症,且由胞宫癥瘕导致。”
    胞宫癥瘕指的是子宫内有肿瘤。
    温颜思索道:“非你用药导致的死亡?”
    窦春生摇头道:“因着草药有限,奴婢开的方子都是常用的,不至于致人死亡。
    “且奴婢与桃红姑娘无冤无仇,断没有杀她的动机。
    “但她确实是与奴婢接触后没过多久就亡故,故而,奴婢与她脱不了干系。”
    她说话不疾不徐,吐字清晰,用非常客观的态度来叙说这件事,就好似局外人一般。
    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温颜感觉好奇,说道:“听你这语气,倒是一点都不着急。”
    窦春生苦笑,“奴婢终究坏了宫里头的规矩,大限将至,也是应得的,怨不得他人。”
    温颜:“你不怨桃红?”
    窦春生摇头,神情里透着一股子悲悯,“都是苦命人,不怨。”
    温颜缓缓道:“据我所知,窦娘子于永平八年入掖庭,想来你也清楚宫里头的规矩,为何不收手?”
    窦春生垂首不语。
    似想到了什么,她嘴唇动了动,黯然道:“记得小时候,阿娘曾与奴婢说过,医者仁心。
    “这条路,是奴婢自己选的。
    “众生皆苦,唯有自渡,可是奴婢一生所学,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。
    “今日闯下祸来,奴婢无怨无悔,只是遗憾,十六篇《千金集》只成四篇。
    “阿娘说女子难为,妇人之症碍于男女大防不敢启齿。
    “奴婢到底轻狂了,竟妄想着著成《千金集》解女子之难……”
    说到这里,她眼中的光黯淡下来。
    在某一瞬间,温颜忽然明白她的眼神为什么清澈纯粹。
    只因她是一个单纯至极的人。
    医学,是她唯一的挚爱。
    唯一愿意去献身的信仰。
    “你那《千金集》都记录了些什么?”
    窦春生腼腆道:“奴婢不才,记录的皆是奴婢看诊后遇到的病症与解方。”
    温颜来了几分兴致,“且与我说说。”
    于是窦春生耐心地同她讲述过往遇到的病例。
    大多数都是妇科疾病。
    这是温颜从未涉及到的领域,听得津津有味。
    连一旁的程嬷嬷都竖起耳朵倾听。
    那时窦春生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,焕发出生机勃勃。
    但凡涉及到她研究的医学相关,整个人一改平庸,眼睛炯炯有神,连鼻梁上的小雀斑都变得可爱起来。
    温颜觉得她好像会发光。
    就像现代的职业女性那般,自信又从容。
    听着女郎兴致勃勃的讲述,看她一改先前的拘束,不仅眼里有了光,甚至还会做手势解释一些医学名词。
    温颜觉得这个人可爱至极。
    两个不同时代的职业女性在这个等级森严的黑夜里侃侃而谈。
    她们是不一样的,毕竟来自不同的时代。
    可她们同时又是一样的,因为灵魂独立。
    哪怕温颜被约束在后宫妃嫔身上,哪怕窦春生受困于掖庭囹圄。
    在人格上,她们都是独立的个体,有自己的思想见解,不因时代局限而屈服。
    而那份坚贞不屈,对于窦春生这样的女性尤为珍贵。
    她是封建体制淤泥里开出来的一朵花,傲骨寒霜,不惧风雨。
    温颜很喜欢这样的女性。
    这一夜烛光摇曳,透着几分女性之间的浪漫温情。
    有时候窦春生会笑,有些许腼腆,特别是温颜口无遮拦问她丰胸的话题,她反倒有些难为情。
    接近丑时,温颜实在困倦得不行,才把窦春生安置了。
    整晚窦春生彻夜未眠。
    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翻来覆去,从未料想过有一天能跟温淑妃这样的贵人接触。
    那种接触是非常新奇的。
    窦春生的心情既激动又微妙,她仿佛在这座冰冷的皇城里看到了一丝亮光。
    那丝亮光,就来自人间。
    翌日一早窦春生口中的《千金集》被程嬷嬷差人寻了来,竟有两箱。
    一些用炭笔记录在粗布上,一些记录在零碎纸上,还有刻录在竹片上的,全都整整齐齐地存放在破旧的木头箱子里。
    按窦春生的说法,《千金集》共计十六篇,涉及到针灸,病症医理,疑难杂症等,全都跟妇科相关。
    在还未进掖庭前她就已经在著《千金集》,因着抄家,初稿没保得住,入了掖庭后又重新整理记录。
    木箱里累积着她毕生所学,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寄托。
    温颜也不嫌那些东西脏,亲自捡起零碎麻布看上头的记录。
    她看不大明白,上头的笔迹晦涩难懂,有许多甚至是两个字缩写替代。
    窦春生细心解释,因掖庭里条件有限,能用来记录的东西并不多,能省则省。
    很多缩写替代温颜看不懂,她则能做详细的解说。
    听着对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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