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座 第19节(3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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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他的忌日,我却连一身素缟都替他披不得。”
    今夜太后重阳寿宴,母慈子孝,无不圆满。
    连日的盛典压得钟离尔有些喘不过气来,场面维持得久了,面皮都笑得不听使唤。所幸今夜乔太后并未横加挑剔,连着后妃群臣,都伴着皇上牟足了劲儿引太后开怀。
    乔太后酒饮得多了些,秋穗姑姑略劝了劝,太后便也从善如流,只盯着皇上笑道,“太平盛世,哀家无不圆满。只有一件,今日满堂满座皆是大人,有什么趣味?早点多几个总角稚子满地跑,也让哀家享享天伦之乐。”
    连烁仍是笑,恭谨应道,“母后说得是,是儿子不孝了。”
    太后执杯把玩,话说得透彻不留情面,只道,“月不过三十日有余,皇上进后宫的日子本就算不得多。不过三日专宠,七日盛宠,不论身上不舒服的日子,贵妃可以说是独得恩宠罢?”
    祁桑双手微不可见地一颤,浑身战栗却强撑着起身,垂首请罪,“太后教训的是,都是臣妾的不中用。”
    皇后在上首闲闲执杯喝了口酒,乔太后眼风一飘,却未再开口发难。
    忍着膝盖隐隐作痛,她只斜斜撑了头,瞧着满院的金菊,目光有些涣散。
    半晌,终是在一室为她而奏的丝竹声中闭上眼。
    你看见了么,这盛世江山,终于再也没人能威胁到我了。
    我享无边荣华,我拥万里河山。
    失去你,我还有这一生驱不走的孤单。
    是夜慈宁宫中洒满湿冷月色,漆黑的寝殿中跪着一人,一身素衣,长发披肩垂下。
    秋夜寒凉蚀骨,乔翎腿有旧疾,此刻似是万箭穿心一般,她却浑然不觉。
    这腿伤,也是如此跪出来的。
    在十八年前的重阳佳节,大雨滂沱下紫禁城的夜里。
    粱臣熙死在朔元九年的九月初九,应是个极好的日子。
    此后乔翎一生恨九之一字入了骨。
    自朔元三年小宫嫔识得东厂提督后,一来二去多自关照,虽无圣宠,似被遗忘在储秀宫中,乔翎的日子倒也慢慢过得不错。
    转眼已是三年,粱臣熙性子和善,待乔翎无不妥帖细致,一来二去,小美人心里竟盼着皇上遗忘了她,久久不要再想起。
    她惊了一跳,她竟生出了这样的心思么?可她难道不想要母族的人再不敢看轻她了么?那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日子,若是失去粱臣熙的庇护,岂不是还要再过回去?
    可他确然是极好的一个人,怕她烦闷,回回从宫外变着法儿的带话本子回来给她念。他声音不是呼喝太监的尖细骇人,每每窗前执本,对花对茶,她只觉那声如清风一般,柔柔钻进她耳朵里,心坎儿里。
    她翘着腿支头看他,唇角带笑,他便读不下去,放了书递给她一杯热茶,颇无奈地问,“娘娘这般看着臣作甚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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