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8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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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今鸾心乱如麻,在房中来回飘动,坐立难安。
    她此时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顾昔潮。
    他是不是早已知道一些什么,所以才不让她和贺三郎联系京都贺家的旧人?
    可顾昔潮早已带兵出征,云州一战事关生死,她无法立刻向他寻求答案。
    就算问了他也未必会直说。
    一想起他冷漠地制止她再为沈氏平反,又会想到男人情动难抑,却在她惧怕时收回的手。
    沈今鸾心头像是火在烧,又像是漂在水中,一下子沉到底,一下子又浮起来。
    那十年香火,究竟是怎么回事?
    沈今鸾慢慢地坐回了门槛上,忍不住冒出一个压抑多日的猜测。
    她一直知道,顾昔潮有一个心上人。
    白云苍狗,生死相隔,他说起心上人的样子,即便眉眼看似沉静淡漠,可眼底的暗火,总能灼烧到她。
    从前,沈今鸾忍不住去想他那个死去的心上人,到底是谁?
    每每望着他那样的目光,总会让她生出这一个猜测。
    同样少时相识,同样死去多年。
    一切好像很吻合,但是又有完全说不通的地方。
    谁会与心上人针锋相对那么多年,心上人死后还她一族的清白都百般阻拦。
    她不会让这样毫无依据的猜测见光。
    她这一生,总有更重要之事要去做。沈氏十一娘,肩负所有人的期待,不能让他们再失望一次了。
    由是,这个猜测,只一起念,便会被她刻意地压在心底最深处。
    自从昨夜从赵羡口中套出了香火的秘密,再加上今日这一封诡异的回信。那个令她心惊胆颤的猜测又探出了头,在心头翻涌不息,再无法克制。
    可是,这样荒诞不经的猜测,该怎么证实?
    难道要她丢下那么多等着翻案的旧部,不管不顾地一个人跑去刺荆岭找顾昔潮?
    沈家十一娘做不出来。
    贺三郎看着她时隐时现的魂魄,忧心忡忡。
    他想起来什么,从怀中掏出一株花,道:
    “十一娘,你别担心了。我给你带了一枝春山桃。这个时节,春山桃开得最好了。”
    已是孟春,山间积雪化尽,历经一个寒冬的风霜雨雪,春山桃全然开了,不似前一月摘得都是含苞待放。
    他手中的花枝微微晃动一下,像是有人在轻点花瓣,却又没有接过,只飘然游离在侧。
    右侧膝盖处的衣袍拂动。贺三郎才看到那里磕破了点皮,知道她关心他受了伤,摆摆手道:
    “没事。我刚才去野外,看到好多人在那里赏花摘花。我爬上最高的山头,找到了一棵百年春山桃,足有两丈高,我从树上没人够得到的枝头去摘来的。”
    “我一直记得,你从前,别人碰过的花都不要。所以要不自己摘,要不就要最高枝头上的那一株。”
    沉思中的沈今鸾眉头轻蹙,喃喃道: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
    贺三郎自然听不到她错愕的问,只自顾自地继续道:
    “我给你摘的,绝对没有人动过。我知道的,你不喜欢旁人动你的东西,五岁刚认识的时候,你连那支短箫都不肯给我玩。”
    沈十一娘那一支短箫,吹起来可真动听,可惜后来再也没听过了。不知她有没有送给谁。
    说起幼时的囧事,贺三郎憨笑一声,却感到四面围着他的阴风停了下来,一下子变得悄无声息。
    沈今鸾神情呆滞,摩挲花瓣的手指微微颤动。
    花瓣随之在风中颤动,受不住力,飘落下来几瓣。
    她不由望向了房中深处那一面密封的斗柜,良久凝视。
    心头的那一个猜测,如同汹涌的潮水最终全然褪去,只待最后水落石出,眼见为实。
    房内暗沉,贺三郎见她神情呆滞,开始有一些慌神。
    俄而,他看到地上掉落的花瓣缓慢地聚集起来,像是被一阵风吹拂,有人在指引。
    贺三郎追着那一簇花瓣疾步而去,最后来到了那一面密封的斗柜前。
    与其他的斗柜不同,这一面的用胶漆封印,四角皆是尘埃,像是多年不曾动过。
    正是因为多年过去,胶漆开始松动,部分脱落。
    贺三郎上前一步,来到斗柜面前,双手覆上了柜门,使出浑身的蛮力,霍然掰开了斗柜的门。
    斗柜漆黑,不见尽头。
    沈今鸾凝视着深渊一般的斗柜,眼前飘散过几丝凋萎的花瓣。
    月色清辉如水,照入深不见底的柜中。
    只有一枝枯萎的桃枝。
    像是沉寂地底多年的陪葬宝物,一出土见了光,便尽数风化,成了齑粉。
    这一枝春山桃蜷曲的花瓣被阴风吹散,落在地上,只剩下光秃秃的枯枝,安静地躺在柜中。
    沈今鸾越看,越觉得这一枯枝分岔的形态,弯折的角度,十分地熟悉。
    “这是我心上人的旧物。她不喜别人动她东西。还请娘娘不要擅动。”
    男人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宛若一道沉闷的雷音。
    这世间最真实的谎言,便是真假掺半。算计中带着真心,真心中夹着谎言。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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