厂花之争 第4节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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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腾骧左卫隶属四卫军,本就是从御马监分出去的禁军,眼下这支禁军最高掌事提督职务也并在刘栩身上,可不是一家亲么。
    祁聿双手才被铐上又被下锁,连同搭绕在腰上腿脚上的铁链一并去了,周身压沉一下轻盈不少,能吐口缓气。
    其实宫里只要不是真问讯,她身上刑具都不会是惩人的,全是空心玩意做给人看。
    就是花费有点贵,还好司礼监有人帮她销帐。
    她转着腕子活动,恍然瞧见一衣胸背花盘领窄袖衫人眼前飘过,不顾禁军两步追上去。
    冲着膳厅刘栩位置高声:“翁父,儿子僭越一下。”抬脚将这名阉人踹翻。
    不等这人回头看清是谁、求饶,她已将人恶狠狠碾在脚下,龇牙恶声:“昨儿是你趁我的人在门外晕了,私自做主提进来想再孝敬给翁父?”
    “坏我与翁父亲子情谊,你该死。你且等我手头上忙完处置你。”
    这人哭天喊地求饶命,声都扯烂了嗓子,也不敢喊一声‘老祖宗救命’。
    因为司礼监的老祖宗先是秉笔随堂的祖宗,再是他们这些无名的,他喊出声,那就真是当面拆人‘父子’情谊。
    昨日是他狗胆想拿命搏一搏,不料失了策,老祖宗不受。
    听说昨天她救得人刚出司礼监大门就昏死过去,守门小宦竟敢将人重新拖进来孝敬刘栩。大概想是她只是个随堂,不敢跟老祖宗梗声只能吃闷亏。
    还好刘栩念她能干趁手好使,不然她今天就白受神武门前两道刑!
    这一脚,给昨天她救下来的人又荫上一层皮,能让那人日后行在宫里腰板直些。
    其实,她就是想在刘栩面前将自己求的把柄再做实几分,免得那个老太监得不着心里痒,私下将人
    又卷去糟蹋。
    这人好歹也是在老祖宗面前献过脸,祁聿竟然罔顾这层直接动手。
    膳厅门前一声笑,“娘的,祁聿你到底看上的是什么人,快带来我们瞧瞧眼,这么得你心。”
    一位掌了宫内所有人事的随堂沉音回复:“那人叫陆斜,年前祁聿才屠了人家一门二十六口,今年就到祁聿这个瘟神手下盟帖作‘儿子’。那人真是命好,满门死不瞑目。”
    听到这里先前笑的人笑得声音更大。
    “天神,还有这等冤孽?这下热闹了。祁聿,你不怕被你头次收的儿子宰了啊,你杀了人全家。”
    陈诉弯唇,冷冷一句:“有意思。”
    祁聿听到救下人的身份一愣。
    太子詹事府那位陆詹事的儿子?他不是被东宫那位保去了么,怎么沦落到十二监做了阉人,还偏偏被她拣了?
    只能说自己救得太巧......她一向恶心宫里这群无根阉人认孝子贤孙,忍了这么多年头次破例收‘儿子’,却是这层无解关系。
    让陆斜认杀父仇人作父、日日人前人后喊‘干爹’......她可真要被人生第一个‘义子’给剐了。
    这是什么事!
    怔愣间禁军上前,有几分忌惮说:“祁随堂,该是时辰了,再晚交不了差。”
    她呆滞着应声,“那走。”
    神武门前祁聿戴着硕大木枷,这般刑具本该压得人直不了腰,祁聿细条身子却安安静静站着不动。
    过路人晓得这是宫里当官又犯了罪的阉人,路过百姓怕日后报复不敢直接吐她身上,全唾她脚旁。可鞋面、衣裳下摆有人开了头,便多起来。
    收了祁聿‘签票’的禁军看不下去轰了几次,却轰不绝这些看热闹泄恨的百姓。
    中途就连六科不怕死的言官也来斥她牲口不如,拿国子监戒尺砸她。她现在身负刑拘不能私动,额角砸破也没吭声。
    禁军不敢轰六科给事中,但司礼监请来锦衣卫往旁一站,言官全吓回去了。
    可她还是这么被围观、被羞辱骂了整整一日,颈子上铁索由人牵着,真如牲畜一样被人对待。
    天幕过去,木枷还没结束,直到天彻底黑透才有禁军解她身上木枷,那边模糊不清的人搬刑凳。
    腾骧左卫官凑近低声:“祁随堂,天黑刑杖见不清血,您一会儿只管叫,余下的我们来。”
    “放水放出天了!”一道沉声由黑传来。
    身旁禁军一震,嗓子揶住不知如何解释,又紧张看着祁聿。若是有懂行的人监刑,不知道接下来还能不能使诈棍。
    祁聿朝浓黑处应声:“翁父让你接我回去?”
    “我们几人在司礼监下了赌局,看你今日是将陆斜扔出门,还是等着叫他杀你。”
    “我押了一百两,你会留他。”
    昏暗随着他走近的声音拨出身形,是早上接她玉的许之乘许随堂,她邻居。
    祁聿把垂挂锁链的腕子揉揉,手递给禁军,示意让他开锁。就是空心的挂一天身上也受不住,腿老早开始打软了。
    留不留,这是好问题。
    她想了一日也不知道如何处置,因为已经盟帖要了人,扔出去他必然回老祖宗身。下,死局不说,还让她白得罪了这帮监生跟一日苦楚,太亏了。
    可不扔......死自己,更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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