厂花之争 第36节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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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死不了。
    祁聿瞧着半隐在黑天暗地下的刘栩,一眼望见室内闪烁火光铺洒至门前并排的两件职袍上。
    煦和的火光还将刘栩戴的金冠蒙了层富贵,他那件过肩蟒的飞鱼服叠放整齐地摆在她的衣裳旁。
    祁聿实在难看这幕,晦气恶心的几步阔去将自己衣裳提起,再一脚踹开刘栩的。
    院子再起声碎铃声响,祁聿用衣裳摁住腰间,脸上更显於色。
    这间屋子她从不穿这等杀人越位的职袍进门,就怕惊着往日的人。
    若是那人知晓她日日干着诛戮之事,便是往生好几载,恐怕也该死不瞑目,都恨不得折回人间恶狠狠训斥她了。
    不料今日却让刘栩这般恶心了遭,祁聿气得踩着他的袍子飞速朝院外去。
    脚前刚好顺道再补踢一下,只听若空的寂静响起一道金冠砸触地面的动静。
    刘栩睨神浅浅勾了下唇。
    身后带着斥令朝她脊梁追来:“扔了那罐子,你手烫伤了。”
    不是刘栩提她都忘了烫,这时才觉得右手半个掌都刺疼。
    脚下没停,身后再度追声:“我叫你扔了!”
    出了院子她一下顿住脚步,胸间怄的气顶住嗓子。
    她转过身。
    望着光前的刘栩,视线相撞,刘栩此刻欲言又止,只是眉心锁得深紧。
    她颈子顿着仰了仰,“你想我疼你么刘掌印。”
    这话出口便陡然一阵被风刮带到院内。
    这是什么话!
    刘栩乱了分寸朝他跌撞一步,一身廷内头把掌权人的威严顿散。
    不敢确定那是祁聿说的话,他惊着心惶惶张口:“你说什么。”
    “你再说遍。”
    祁聿唇角绷紧,满身心的累。
    “你去死吧,我随后便殉你,行不行。”
    这话她讲得真心实意,每个字都真的不能再真了。
    五年时间,她一步步从廷内末流被人任意支使的‘内侍’,拼了命坐到如今这位子,还是杀不刘栩。
    内帑举了,除了血洗司礼监、杀不了刘栩。
    如今贪污皇木偷奸国库数百万两白银举了,除了血洗司礼监、还是杀不了刘栩。
    她现在还要主动给刘栩平贪污国库的账,替皇爷把他廷内最有力的臂膀保下来。
    因为刘栩只要抱着陛下的腿哭着认错,磕头将银子补齐,他们依旧是世上最好的主子跟奴婢。
    刘栩自陛下十一岁开始服侍,陪着封王开府、陪着数年朝政、暗地里明面上帮陛下生死数回,陪着登基,陪到如今的鹤颜。
    前朝后宫陛下最信任的,刘栩当第一,无有争议。
    他们四十六年的情谊主仆情谊正够刘栩一命,可自己没第二次机会再动手。
    她找一击击杀的手段都找了五年,未果。
    如今身上的伤连同热症交杂快一个月了,一直好不尽。身子一年比一年气血差,她是能清晰感受得到的。
    自己寿数不长是知道的,就是越发体虚后愈发不甘。
    遥遥看眼刘栩,她连人的样貌都看不清,却知道对方是如何看自己的。
    她默默别开脸。
    今日在此处待乏了,确实有些不想在司礼监这般艰难的谋算苟活了。日日沾人性命,尽是她引颈自戮都还不完的杀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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