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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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母妃好意捻走飞虫,调换杯盏。殊不知,靖皇后在杯壁涂了毒。」
    「聪明反被聪明误,靖皇后死于自己下的毒。但晏清却不依不饶,咬定是我母妃毒死她。」
    「父王欲赐母妃鸩酒,我据理力争,为她辩白,你猜,后来怎么样了?」
    我比划:「殿下是疑犯之子,说得再有理,也有袒护至亲之嫌。皇上未信你,只信太子。」
    「其实不然。」晏慈微笑,「我绕着晏宫磕头,以向父王证实所言非虚。」
    「我的膝骨被磨伤,不能行走,只好在地上撑着手挪动身体,连猪狗也不如。父王终于肯信我,将母妃从冷宫里放出。紧要关头,母妃却向父王承认,是她下毒。」
    为什么?手比脑子更先作出反应,我手指翻飞,快速比划:「因为娘娘对太子心怀亏欠?」
    「是。」晏慈冷笑,「这下她倒是如意了,我却成了个说谎的从犯。」
    「你看看她,要善不善,要恶不恶,既要问心无愧,又要苟活于世,这也要,那也要。」
    「为了良心,她做出了牺牲。」晏慈道,「那就是……牺牲我……」
    晏慈想要权势,娘娘却处处掣肘。恰好此时,晏清设局,派个毫无自保能力的书童来探听晏慈。晏慈看出他有心诱自己杀人,却还是将那书童杀了。
    或许本想推我去顶罪,但我看起来,似乎比娘娘好用。于是他剑走偏锋,来了这么出大戏。弑母栽赃,反咬住晏清的咽喉,叫晏清无处辩白,苦不堪言。
    晏慈滚烫的眼泪滴滴落在我颈窝,他低头嗅我鬓边桂花头油的香气,轻声说:「别再用了。」
    第34章
    岁及弱冠,晏慈要前往封地。挑选仆役时,他把我挑走了。
    得知我要走的前一晚,银桃哭得两眼肿如核桃。
    我坐在房内,看她边擤鼻涕边流泪,手指翻飞:「你别叫银桃了,叫核桃吧。」
    她依旧没看明白,只是呜呜哭:「我知道,我也舍不得你。」
    我跟着呜呜了两声,然后紧紧抱住她。我们谁也不说话,只是等着天亮。
    后来我觉得无聊了,于是抬手指指自己:「要不要数我的睫毛?」
    银桃破涕为笑,仰着脸躺在榻上,又一骨碌爬起来。她说:「好啊,来数吧。」
    可惜没数完天就亮了。阳光透过格窗,铺在紫色的碎花褥子上。
    我离开了晏宫,坐在马车上,我撩开车帘回头看,晏宫像个庞然大物,目送我离开。
    晏都。我放下车帘,心道有朝一日,这庞然大物,会匍匐在我脚下。
    我闭目养神,马车摇摇晃晃,被我系在斧柄的那根穗子跟着在身后颤动,久久未停。
    第35章
    晏慈在青州定居下来。青州多雨,入夏总是雷声阵阵。
    风雨大作的夜晚,晏慈被噩梦惊醒,在寝屋惶惶然喊我的名字:「观棋,观棋!」
    我进屋点灯,摔在榻下的他攥住我的衣摆,要我不再回去。
    我擎着烛看他,一滴蜡油滴在他手背,烫出个晶莹剔透的血泡。但是晏慈没有松手。
    娘娘死后,晏慈开始做噩梦,梦见娘娘在院子里栽绣球,摇桂花。
    晏慈憎恨每个雷雨大作的夜晚,因为他曾经发过毒誓,如果说谎,就遭天打雷劈。
    我熟稔地比划:「咱们的屋挨得近,倘若雷劈死了你,那也会劈死我。」
    晏慈要我唱歌,我唱不了,他自己唱:公无渡河,公竟渡河。渡河而死,其奈公何。
    惨白的电光照亮他美得惊心动魄的脸,雷声炸响,他蜷缩在我怀里。
    伏在我腿上,他轻声说:「观棋,宫门深深,唯一能被我攥在手里的,只有你的衣摆。」
    好吧。倘若世人颠沛流离,非要抓点什么。那我想抓住的,只有斧子。
    第36章
    坊间常说:先成家后立业。晏慈二十二岁那年,同护国将军的独女林燕戈成了亲。
    他成亲那日,先前因犯梦靥而摔断的肋骨,还没有完全恢复。
    晏慈骑着高头大马,身着大红喜服。他很适合红色,仿佛这种颜色生来就是为了衬他。
    眉眼如画,俊美无瑕,他是忠孝两全、聪慧机敏的十三皇子。
    只有我知道他深藏的秘密,他身着光鲜亮丽的锦衣华服,躯壳里藏着一根脆弱的肋骨。
    礼成后,晏慈与岳父林将军饮酒夜话,留我在新房内,守着林燕戈。
    林燕戈在房中坐了两个时辰,差遣我倒茶十回,换烛七趟,最后一趟时,她叫住我。
    「听闻殿下对个杀猪匠青睐有加,原来是你。跪下,让我瞧瞧。」
    我跪下,她葱白的指头掀开盖头一角,一双妙目透过缝隙,居高临下地审视我,久久不言。
    我擎着喜烛长跪,滚烫的蜡油滴在手上。我感到无聊,神游天外。
    林燕戈的脖颈是那样纤细,只要我轻轻挥斧,便能将其斩断,她甚至来不及发出痛呼。
    可惜不能这样做,至少现在不能。我只是嗓子坏了,不是脑子坏了。
    厅内的喧哗声散尽,意味着婚宴结束,晏慈的脚步声渐近。林燕戈终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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