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妇 第94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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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梦月焦急地追问:“奶奶这一胎养的甚好,怎会突然早产了呢?”
    稳婆笑呵呵地安抚众人,也宽慰着祝琰,“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,生产这种事,哪有什么定数?兴许是小少爷急着出来见爹娘呢。”
    宋洹之沉着脸,半点说笑的心思都没有,几个婆子正合力把他往外推,“二爷快出去吧,里头且要忙乱一阵子呢,许到明日天明也是有的,您外头坐坐喝喝茶不好?您在里头,奴婢们手脚动作都受拘束。”
    帘子落下来,隔绝了视线。
    屋子里说话声很多,稳婆指挥着众人准备接生用具。
    宋洹之一瞬间觉得心里仿佛空了一块,空落落的,说不出的滋味,一点儿不安定。
    他想到方才祝琰咬唇忍痛的模样,脑海里挥之不去是她疼得冒汗的影子。
    他令她怀了身孕,此刻她在里头艰难生产,他却只能游离在外,什么力气都使不上,什么忙都帮不了。
    片刻内里静下来,屋外嘉武侯夫人带着书晴、书意、连沈氏也到了。
    一群人围在厅里细声询问里头的情况,稳婆出来含笑向大伙儿交待了几句,“奶奶这会儿不痛,着她歇一歇,蓄蓄力气,待会儿才好生产。”
    宋洹之想问些什么,想瞧一瞧她,张了张嘴,竟发不出声来。
    嘉武侯夫人瞧出他的焦急,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,“婆子们都是有经验的,徐太爷跟他徒弟也在外头时刻守着,二媳妇儿是有福气的人,定会母子平安吉人天相,你别这样皱眉焦心的,安稳在旁候着就是。”
    宋洹之点点头,抿唇靠墙立在那里。
    屋里片刻又传出几声低唤,祝琰声音细细小小,在外几乎听不清。
    但他知道她此刻定然不好受,她那么坚强隐忍的性子,都耐不住这种疼,不断小声抽着气,忍得一头一身的汗。
    **
    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,住得近的几个族婶都得了消息到了。
    妇人们围在屋子里笑说着彼此家中妇人们生产的过往,谈论着各种化险为夷、欢欢喜喜的结局。
    宋洹之心口发闷,频密的痛楚让他无法清明的思考。
    他掀帘走到屋外,沿着东边的回廊站在离她最近的一扇窗下。
    屋子里妇人的声音又断去了。
    稳婆擦了擦头上的汗,神色变得郑重起来。
    医女上前替祝琰诊了脉,小声询问着稳婆的意见,“怕是脱力晕了,奶奶太忍了,一直不肯喊出声,只苦着自个儿,瞧手掌心都抠坏了。熬两盏助下血的药来催动催动?要不要问问太医的意见?”
    **
    祝琰徐徐张开眼睛,那抹断续的痛楚将她从短暂的睡梦中抽离出来。
    太疼了,太疼了……
    她那样盼着这个孩子瓜熟蒂落,却从不曾想过过程会如此难捱。
    她昏睡醒转,已经熬了整个长夜。
    窗纱外隐隐透出几许鹅卵青色的光,她隐约知道,已经天明了。
    这个孩子急于出世,却又与她玩闹,不肯轻易出来。
    手心里大大小小的血瘀被白纱缠裹住,敷了药,攥紧了手,应当是很痛楚的,跟肚子里那抹痛比起来,却显得太清浅了。
    屋外的人来了一波,走了一波。
    或是热烈的交谈,或是温暖的关切,嘈嘈杂杂的声音传进来,过耳而湮没,半点无法入心。
    她的理智和思想全部剥离掉,只余肉身上的痛楚,无比清晰,如影随形。
    身下的褥子湿透,流着血混着汗。
    此刻她的样子定然是极狼狈的吧?
    这样极致的折磨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?
    她分明睁着眼睛,却什么都看不清。
    耳畔嗡嗡轰鸣,什么都听不进。
    有人大声唤着“二奶奶”,有人大喊着她的乳名。
    在模糊而斑斓的一片光晕之中,世界突然变得无比安静。
    她极力睁大眼睛,看见一叶扁舟从落雪的湖心朝她驶来。
    她竟看见小舟之上,一个绝不应当看见的人。
    ——一身朱红宫装,珠围玉绕的鲜妍打扮。
    怀里拥着大红襁褓,仿佛怀抱着婴儿。
    她在对方眼眸里看见倨傲轻蔑的神色。
    越来越近,近到——仿佛清晰嗅见对方身上的香味。
    祝琰退了两步,惶然望着四周,“不对,不对……”
    她喃喃自语,提醒着自己,“她已经死了,她已经死了……”
    她不能留在这儿,不能留在这个人面前。
    不论是那朱红的人影,还是她怀里的那个“孩子”,都不应当出现在此时此际。
    难道——难道她也将死了吗?
    祝琰摇头,一步步挣脱脚下泥泞的雪朝后退。
    身子疲累极了,痛楚将她折磨得不剩半分力气。
    她逃不脱,只能眼睁睁望着对方停舟而下,一步步朝她走来。
    “不……”心底生出酸楚难忍的不甘。
    她这一生,从没试过好好的为自己活一场,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安稳岁月,她还想好好活着,抚养自己的孩子长大,感受被人疼惜爱怜的幸福。
    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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